原岁想了想,想爬下床,却被枯荣按着脑袋按回了床上:“好好睡你的觉。” 原岁指了指沙发说,“我睡那里。” 枯荣瞥了一眼沙发,然后把目光落回一脸乖巧的原岁身上,他眸色又深又黑,却偏生一副冷淡模样:“你再不睡我就扔你出去了。” 原岁立刻火速地滚了被子盖好,一副我立马就睡的模样,半眯着眼十分乖巧地问,“那你睡哪啊老大?” 枯荣从柜子里取了薄被,然后坐在沙发,往后一靠,双手抱臂合眼,深蓝色的软被只盖住大腿,圾拉的人字拖都还穿着,懒懒地踩着毛毯,一副就此打算入睡的架势。 原岁心里头有些愧疚,软软地问,“老大你坐着睡啊?”她很体贴地说,“你睡床我睡沙发完全没问题啊。” 枯荣不说话,长手往后一伸,拿起书架上的书,摊开来就往脸上一盖——他似乎非常喜欢这种睡法,仿佛盖住书就能盖掉一切噪音似的。 原岁在一边锲而不舍:“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继续:“老大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这一次枯荣极其有定力地一声不吭,也一动不动,坐在那仿佛石雕一样稳如泰山。 左右都叫不来枯荣,原岁自己啪嗒啪嗒爬下床,然后慢慢走到枯荣旁边,坐在沙发边上,用小指头戳他,“老大老大老大老大,”她顿了顿,再戳一戳,枯荣的手臂硬邦邦的,“你去床上睡啊。” 一动不动。此时已经凌晨一两点了,原岁困得不行,小小地打了个呵欠,寂静的房间里,这声音显得特别软特别萌,枯荣在书下微微挑了挑眉。 她后来的声音都带了极浓的困意,跟催眠曲似的。 “老大老大老大……” “老大大大大老大……” 再时不时小小地戳一下枯荣的手臂,原岁的头都开始在钓鱼,“你去床上……老大……大……床上……” 再到后面颠三倒四:“上……睡……大……大……老去床……床……睡……” 讲着讲着整个身子就歪过枯荣那边,她个子小,头都挨不到他肩膀,完全枕在了他手臂上,嘴里还十分坚持在念叨:“……睡床啊……大大大……” 枯荣睁开眼,拿开书微侧头,垂眼,视线落在原岁乌黑的发顶上,再往下移,他看了半晌,目光比了比她的高度和身形……这崽子真有二十岁了吗? 声音还软得不行:“床啊大……” 他嗤笑了一声,一只手按了按她脑袋,暖呼呼的。 然后拉过腿上的软被子盖了她一身,闭上眼,就着这个姿势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原岁发现自己仰头睡在了枯荣的大腿上,身上盖着被子,自己的小脚丫子踩在了沙发的扶手上,这姿势非常之大爷,然后再往上一看,枯荣皱着眉头,依旧双手抱胸,坐得笔直。 ……难得心虚。 她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但因为腿使不上力气,才起来半个头不到的距离,“啪”的一声又直接砸回枯荣大腿上,生生把枯荣砸醒。他睁开眼,狭长的凤眼没有任何情绪地盯着搁在他腿上的这个崽子,看着她“嘻嘻嘻嘻”的笑了几声,弯着眼讨喜地看着他。 “老大!今天的你也依旧这么帅气!”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老大我们早点起床去给猴子他们买早餐吧!” 枯荣弯腰低头,和她不过十公分的距离,冷冷的凤眼快结出冰渣,淡色的薄唇微微上下一碰,讲出的话十分低气压:“你吵醒我睡觉了,崽子。” 原岁眨巴眨巴眼,抬起右手,往枯荣左边的脸颊轻轻弹了弹,冰凉的指尖一触即走,她还顺便撸了一把枯荣头顶上压塌了的呆毛:“嗨老大不用谢!给你爱的早安吻所以我们接下来去吃早餐吧!” “……啧,”枯荣撸回原岁的脑袋,他抿着唇,仿佛在竭力压抑自己暴走的起床气,然后把原岁从他腿上提起来,“谁给你的胆子?” 原岁吧唧吧唧嘴,神奇道,“我饿了,作为一个长年不吃早餐的好孩子来说,我竟然在早上饿了。”她抬头去看挂钟,“才八点啊?老大起来起来起来,我们去吃早餐!看看早上八点的太阳!” “你吵醒我睡觉还要我陪你去吃早餐?惯的你,睡觉。”他把她的头一按,又按回大腿上,声音嘶哑,全是没睡够的冷冽烦躁。 原岁“嗷”了一声,“艹你爸爸!!我头发啊!!你压住了!再压再压我砸你命根子了你信不信!!” 简直了。 他把她重新提起来,一脸的棺材相冰霜面,把她扔到一边,拿起书盖脸,他带着含了那么一丢丢无奈的冷淡语气:“放过我吧祖宗。” 原岁甜甜的:“所以我们去吃早餐吗老大大?” 枯荣:“……去。” 枯荣:“……再给我睡一个钟。” 原岁:“十分钟,不能再多了,年轻人,早睡早起啊!” 枯荣弯下腰把整个脑袋往原岁肩膀上搁,伸手按着沙发背靠,把她整个人困在里面,他声音低沉又沙哑,熟悉的、万年不变的冷淡调子:“闭上你的嘴,睡觉,祖宗。” 原岁:“噫……?” 枯荣:“睡觉。” 原岁:“哦。” 再顿一顿,“别睡太久啊我饿。” 枯荣:“……知道了,安静一个钟,闭上嘴。” 原岁:“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