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吗?”
坐在一辆梅赛德斯商务车的后排,名井南忽闪着睫毛,窗外的街景在她的眼中不紧不慢地后退,像是画布上被涂开的颜料。
与赵贤珉的商谈很顺利,一切都按照林增羡的计划在进行。
“按照我那位消息源的说法,预计是在八月,但这种事谁又能绝对准确呢?而且,现在赵贤珉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们内部会有什么新的事端也未可知,所以韩进海运有可能提前破产也说不定,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准备,只要他们破产,我们就立刻出手。”
转动方向盘,把这辆西奥临时借来的商务车开进狎鸥亭,林增羡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名井南也正在看着后视镜。
窗外零碎的光飘拂在名井南的眼睛上,像是月下的一把秋千,悄悄挂在了银河的一角,摇摇晃晃,。
“怎么了?”
收回目光,林增羡直视前方,大楼上的大型电子广告牌在视野里格外显眼。
“之前听你说起过,你不懂经商,但只要学会用人就好,具体的事情会有职业经理人为你做到。”
慢慢收敛起眼中并不自知的探究与亲近,名井南把手拢进袖子里,摸到了那块铭牌。
那块羽生爱理交给她的铭牌。
“可是,我不觉得你只是在用人,你在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专家?”
伸手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名井南摸到了装着合同书的文件夹,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文件夹并不光滑的表面,脑海里想起之前和祖父的那次见面。
[我从来不把米凯尔教授只是看作一位卓越的医生,他是人生的智者,如果不做医生,在任何领域都可以站在顶端,他最看重的学生不会单纯只是一位医生,我或多或少看明白了一些林君的想法和计划,他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谨慎对待吧,和他保持好相互信赖的关系。]
如果说一开始和林增羡结交,是因为祖父的叮嘱,也是因为父亲保持合作关系的需要,那么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已经不依存于长辈的想法了,而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
“作为上位者,不需要太懂业务,会管理人员就行,我不赞同这种观点。”
尽管收回了看向后视镜的视线,可林增羡依然能感觉到名井南的目光顺着后视镜,一动不动地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外行是很难领导内行的,专业性越强就越难,一般情况下,你都需要在自己的领域里成为专家,只有你自己是专家,你才能更好地施加你的领导力,你的领导力才能具备厚重的实际意义,让你的部下对你保持敬畏,让你的盟友不敢敷衍你。”
目的地将至,林增羡把车驶入停车场,这才转过头看向名井南。
“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外行,你的父亲会认可我,与我合作吗?”
林增羡的敞亮眼神里透着一丝不遮掩的狡黠,虽然没有笑容,却有着名井南能看懂的柔和。
“应该不会。”
名井南的睫毛晃了晃,松开了袖子里的铭牌,把手伸了出来。
虽然对这块铭牌,名井南有些心绪不宁,但她还是决定不告诉林增羡。
这是属于她和羽生爱理之间的事情。
“所以,我要成为一个内行,尽管比不上我哥哥,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依靠经理人。”
不知道名井南刚才把手收进袖子里是出于什么原因,林增羡没有多想,把一只牛奶糖轻轻抛到了名井南空荡荡的手心里。
“嗤……”
短暂楞了一下,名井南抬手遮住嘴,突然笑了出来。
她当然不是要糖吃,只是松开那块铭牌,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让自己()
脱离那一团还理不清楚的思绪。
但是,林增羡在她的这只手上放了一块糖。
一块能让熟悉的人看到就能想起林增羡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