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爪被收回，高天上一颗硕大的金龙头从云层间探了出来。

烟尘中，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站了起来，只见他肿眼鳃颌，手脚颀长，浑身长满鱼鳞和角质贝壳，鳞片反射着月光，仿佛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男子抬着俊逸非人的美貌脸庞看向天上的龙头：“长安已毁，李儇身死！明天开始，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京城里的皇帝在天神的庇佑下仍被杀死，你以为天底下这么多的修士安分守己，不敢打上长安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你唬得他们觉得天子乃气运所钟，如非上天厌弃，否则绝对无法死于非命吗？”

“但从今天起，一切都会变了，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皇帝的新衣》这个故事？”

龙头一颤，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又是狠狠一爪砸下，大地仿佛都弹跳了一下，无数房屋纷纷倒塌。

黄龙抬起爪来，大坑里只留下了一滩血泥。

很快，血泥向中心汇集，只一眨眼，就重新凝聚为一个半人半神的鳞甲妖人。

吴求道哈哈大笑：“别白费功夫了！不如咱们还是讲讲《皇帝的新衣》这个故事吧？”

黄龙腾于云间，龙眼微眯，感觉龙爪有些酥麻，心中有些诧异。

“说是从前有个皇帝，生活奢侈而又爱慕虚荣，喜欢每天都换一套衣服来展现皇室的财富与威严，震慑百姓。于是有好事之徒趁机欺骗皇帝，说自己可以制作出一件神奇的衣服，只有聪明的贤人能够看见，愚人不能看见。”

“虽然皇帝自己也看不见，但为了掩盖自己的‘愚蠢’便假装能够看见，同样的，皇帝底下的官员们也都说看见了美丽的衣裳。”

“皇帝非常开心，决定将这件华贵的衣服展示给全国的百姓来看，于是举办了一场浩大的花车游行。百姓们慑于皇室和百官的权威，害怕被人说自己蠢，也都假装自己看到了皇帝的新衣，纷纷夸赞起来。”

“直到有一位单纯的小孩，说出了：‘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穿啊！’”

“你知道故事的终章是怎样的吗？”吴求道呵呵一笑，“皇帝的谎言既然被戳破了，那谁都看得出来他没穿衣服。皇帝失去了他赖以震慑百姓的威严，所以很快，就有人起来推翻了那个虚荣的愚蠢皇帝，很好笑吧？”

黄龙听完了吴求道说的废话，此时爪子上的麻痹感也渐渐褪去，于是问道：“不死不灭，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吴求道笑了：“我嘛……我是个天厌地弃的瘟秽之人，天地厌我，我厌世人。我这一生，既失了过去，也无有未来，心不在此界，身不在彼岸，若问我从何而来？我却也不知如何作答！”

“瘟秽之气？”黄龙明悟过来，看着自己爪子上沾染的黑斑，冷笑一声：“怪不得如此狂妄，可惜你不知道上一个不死瘟药我是怎么处理的吗？”

“谁？”

“蚩尤！”

黄龙再度伸出龙爪，抓住了吴求道，用力撕扯，将他的身体生生扯成了五块。

吴求道痛得大喊，一时却还没死。

黄龙咧嘴一笑，“昔日蚩尤作乱，不用帝命，我便剥其革以为干侯、剪其发而建之天、充其胃以为鞠，又将其五马分尸，以周天大阵封印于天地五方，想不到今天还有人能够尝到这份大礼，你也算是值了！”

“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吴求道四肢被扯断，痛得大笑起来，“你急了！黄龙！看来你是真的输了！”

“我输没输，你都看不到了！”黄龙怒喊，“我会把你分别封印在有北之乡、邹屠之地、九黎之冢、东海之墟和昆仑之丘，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不见天日！”

吴求道闭上了眼睛：“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黄龙运起神力，召来一群半鸟半鼠的天鬼来，扯住吴求道的四肢头颅，分五方飞去。

……

“他也失败了。”

“但这已经是我们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

“把他叫醒吧，许坚的肉身已经被封印在周天大阵之中，再在那里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