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渊不语,只是直直地盯着前方。
承焕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前方是一对夫妇,女子从怀中拿出一枚香囊系在男子身侧,柔声道:“相公,这香囊是我亲手所做,里面是你喜欢的松木香,今天特意赠予你。”
男子眼如秋波,他握住女子的双手亲吻道:“多谢娘子。”
承焕顿时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赶紧解释道:“那个,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况,这香囊的钱也不是我付的啊,我……”
承焕住言,突然震惊地看着他,心中蓦然顿悟,他莫不是也对自己生了那种情愫?
傅辰渊但笑不语。
他一手握住了承焕的手腕:“随我去一个地方。”
两人猛地腾空而起,京都满城繁华,已遥遥落在他们脚下。
大昭京都靠山临海,良田肥沃,一条内河从北向南、从东贯西,从京都西南方向汇入大海,此处是谓云梦河。
放河灯是花朝节的一大特色,信男信女将心愿写在河灯上,点燃河灯,放在云梦河上,任其飘远。
此时已近黄昏,云梦河上星星点点,如盛夏星空般耀眼。
两人就落在云梦河旁。
傅辰渊从怀中掏出两只河灯,道:“你不是还有心愿未了吗?不如写下来,让河神保佑你早日完成心愿。”
承焕拿过一只,将河灯放在手中,双眼微闭,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傅辰渊也学着她的样子,许下心愿。
随后,傅辰渊将两只河灯轻轻放在河面上,任其飘远。
他问承焕:“你觉得河神会护佑我们吗?”
“求神庇佑,不过图个心安,倘若人人都能得偿所愿,河神岂不是要累死?事在人为,命在手中,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你可知,我方才许的什么愿?”
“这我如何得知?不过,依你的身份,许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吧?”
傅辰渊摇摇头:“这种心愿现在若是许了,那日后祭天仪式上,又该许什么?我今日许的是与心爱之人情意相投,白头偕老。”
他瞧着承焕,眼神柔软得似要沁出水来。
承焕心下漏拍,避开他的眼睛,道:“你倒是个重情义的,不过那苏玉瑶生得当真美艳,别说是你,就连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承焕。”傅辰渊眉头微皱,气氛顿时有些凝重,他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懂,原来你不懂。”
“懂什么?”承焕朝后退了一步。
傅辰渊一把握住承焕的双肩,眸中盛满深情:“方才我愿里之人,是你。”
承焕讶然:“你说什么?”
“自从涿光山一见,我便钟情于你。”
傅辰渊对她的心思,方才香囊一事她便有所察觉。但这话自那人亲口说出,承焕还是觉得很突然,她本以为,他有婚约,对她的种种撩拨不过是一指清风,不曾想他竟是认真的。
“那又如何?别忘了你已有婚约。”承焕压下心中酸涩,面上淡然嗤道。
傅辰渊不语,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她被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突然脑抽道:“诶,你可别打歪主意,我不同人共侍一夫的。”
说完,她才恍然察觉说错了话,于是赶紧解释道:“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现在的脑子里被糊满浆糊似的,一时间又不知如何解释。索性挣开他的手,想要离开,却被傅辰渊猛力一扯,待反应过来时,她已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喜悦从她耳旁传来:“买香囊那会儿,你是不是吃醋了?”
承焕面上一赧,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奈何力气大不过傅辰渊,越挣扎越被紧紧箍住。
其实,凭她的功法,暴揍傅辰渊都不是个事,更别说同他保持距离了,她不过是贪恋他怀抱里的那点温暖。
她不懂情爱,可自从遇见他,她时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她看见他会开心,见不到他竟也会想念,听闻他有婚约之事,她心中满是酸涩苦楚,她起初以为自己病了,如今看来却是相思病。
倘若他只是一介江湖侠士,她愿与他夫唱妇随,逍遥一世,可他是大昭储君,未来的天子,她不愿入宫为妃,更不愿同人共侍一夫。
傅辰渊沉默半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吃我的醋,我很开心。我对苏玉瑶并无男女之情,苏家乃开国元勋一脉,先帝为安抚功臣,便许诺苏家嫡长女世代为后,是以才有了赐婚一事。不过我既心悦于你,自然不会娶旁人,父皇膝下皇子众多,总有人比我更适合太子之位。”
她有些惊讶:“储君之位,你当真放得下吗?”
她不是不信他,只是师父曾告诉过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况他本就生在血雨腥风的皇族,古往今来多少手足相残,甚则弑父杀兄者,都是为了那把皇椅。
傅辰渊双手握住承焕的双肩,眼眸中无比真诚:“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普天之下,除了你,于我而言,皆是虚妄。”
这赤裸裸的表白令承焕心中狂跳不止,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一个人,没曾想普天之下,还有一个人肯将她放在心尖尖上,傅辰渊,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