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样，带她去‘别龙马忘忧’，如何？”许汀白一脸干坏事儿的鸡贼表情。

“好主意！”烨云迟也恢复了不正经，赞同道。

“嘿，让我们带坏新来的小师妹！”许汀白贼笑。

苏雪衣拆穿烨云迟，纠正许汀白道：“他不是要带坏她，是要试探她。不过，如此一来，不妥吧？”

“对啊，大师要是知道了，你就完了。”许汀白还有点良知。

“不用惧、不用惧！”烨云迟嬉皮笑脸摇头晃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遂朝苏雪衣抱怨道，“你今儿拿的这什么酒，还是难喝！”

没等苏雪衣回应，许汀白纳闷道：“我觉挺好。”

不一会儿，烨云迟就嚷着打道回府，说这顿饭吃了相当于没吃。

*

小晚在走出唤日阁大门之前，心绪略微凌乱，当她上了休谟大师的专用马车，车夫挥动马鞭发动之后，车厢里就她一人......成了片刻可以让思绪乱跑的私密空间。

她觉得胸口堵得慌，她开始回想、开始寻找根源，越想越难过，难过到抽泣起来，她并没有阻止自己流泪，因为理智告诉她这里是私密的，可以不理智、可以没缘由。

她很多时候也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冒出一些无法定义的情绪，当她回想到烨云迟那句“别走”的时候，他拉着自己的神情，亦或是那句“别走”点头期待的神情，那种期待什么都不自知的期待……

越想越心绪浮动，夹杂着一种隐隐的、复杂的幸福感朝它袭来，这种隐约的幸福感，又像一根猝不及防地针扎了回来，好像在提示她“越是这样，就越是不幸。”

说不清，或许，她哭，是觉得他那一刻可怜？可是他的出身、地位、个性，她是了解的，他并不可怜；

那是因为他那样想到自己可怜，可是他那样，并没有任何逻辑牵扯出自己可怜......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戳中了自己，她习惯了不了解自己，却试图探查自己，更习惯了没有答案。

于是，快到穆宅的时候，还没有整理清楚，她就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擦干了眼泪，见家人。

随着门口家丁的通报，穆宅的众人上来迎接，母亲一边擦她的右脸蛋儿，一边爱宠地说怎么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又忙问，肚子饿不饿？没等小晚回答，就又立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

直到沐浴的时候，长姐穆之书进来和穆小晚说说笑笑，给她梳头，她再也找不到方才那种情绪了，甚至回想起来，自己哭得莫名其妙。家里的烟火气，让那些一瞬间有、一瞬间无的东西，变得并不真实。

就连当长姐问她为什么左手臂有淤青的时候，她都没有陷入沉思，只轻描淡写地回答，“不小心碰的，不碍事。”

穆小晚想着先把自己捯饬干净了，才能充分享受菜肴，决定先沐浴后用膳。没想到，沐浴完更饿了。

她赶紧吩咐川川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打算随便找一件睡袍穿上开吃，没想到母亲端着几件新做的衣裳进来了，说是小晚平时穿得太素净，应该穿的花色多一点，再加之天气逐渐变凉，母亲便给她添置了新衣物。

“长姐添没添新衣？”小晚一边试穿，一边问母亲。

“有有有！我和你的颜色不一样，样式都一样的！还有，之达也有，父亲母亲都有，你不用操心了！”穆之书连忙宽心，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这身衣服太合身了，穿上甚是合母亲心意。

应该说是两套水粉缂丝，一套睡袍，一套外穿的马面裙和上身缂丝薄衣，可单穿加披帛，母亲还给她配搭了天冷可穿的纯白上袄，绣工精致。母亲一边给小晚臂上披上了披帛，一边念叨，“即便不冷也要披上它，遮风暖背，”母亲拉着小晚的手，上下打量小女儿，欣慰道：“看，像小仙女似的。”

穆之书在一旁故作不悦，“母亲，她就是小仙女，我呢？”

“你是大仙姑！”小晚嬉笑道。

姐妹俩打打闹闹。

随后，小晚直嚷嚷饿了，便换上母亲给的新睡袍，宽松地在自己房中用膳。

母亲和穆之书在一旁看着她吃，一会儿评价她吃相，叮嘱她吃慢点；一会儿讨论说她很少有水粉色的衣裳，没想到穿上明媚甜美，更衬得她肤白如雪。

穆小晚狼吞虎咽地吃着酥肉、炸丸子，旁边放的蔬菜、肉沫粥，根本就不解饿，母亲做的炸丸子是最好吃的，就因为小晚爱吃，她每次都亲自下厨，但又总怕她吃太多不消化。

从吃得疯狂到吃的理智，再到吃撑，并没多久，他们娘三，开始闲聊。小晚盘腿而坐，开始和母亲、姐姐讲这几天没回来的原因，观文殿的神奇，还有自己的收获，母亲问她以后是不是会经常不回家，会不会累坏自己......总之，三个女人围着瓷碗盘碟就聊开了。

最后小晚才想起，“这么晚了，怎么没见到父亲和哥哥？他们还在店铺忙？”

母亲回答：“你父亲还在店铺里忙，之达方才回来的，那会儿你还在沐浴。”

穆之书补充道：“还是和你小乘书斋的同窗一同回来的。”

“谁？”小晚瞬间问号，要入口的茶悬在了半空。

“就是你小乘书斋的同窗烨大人。”

“什么？烨云迟？”她瞪大眼睛，连忙放下茶盏。

从长姐、母亲口中再次确认以后，她飞奔一样朝正堂跑去……不管母亲和长姐是疑惑，还是想拉住她提醒她点什么，小晚根本顾不得！

她心中只有疑问：

为什么他来我家？

他不是应该还在映帘亭？

他找哥哥做什么？

他会不会跟哥哥不正经地瞎说？

他会不会伤害哥哥？

在跑到正堂之前，这最后一个担忧被自己否定了，她太夸张了，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