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我对不起你。”
“没事,你下来,有事好说,你给老子好好的干活。”
林甲一听,不再说话,默默地爬了下来。
这一次,是林甲从业生涯中装得最认真的一次,十几个小兄弟们也格外卖力,没日没夜地干,比预计提前了20天收工。酒楼老板也一次性付清了全部的钱。
只是,只是从那以后,林甲在南国市再也接不到工装的活。这个动辄以死相协的林甲,在南国市已经成了一个出名的刺头,没有哪个工地敢请他做活。
年底,林甲口袋空空地回到港县,跟着他的十几个小兄弟也作鸟兽散。
过惯了好日子的二婶也对他冷嘲热讽,两人不久就离婚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二婶居然和李苟结婚了。
原来,那李苟加入林甲队伍就是为了把林甲的事搅黄,那天去醉花楼是他出的馊主意,但也是他在背后通风报信,这小人还拿了5万元的举报奖金。年底给二婶买了一堆手饰,把二婶给骗走了。
“想不到二叔的命这么苦。”成佳忆感慨道。
“后来二叔只好转行去做防水生意,但他也不敢再相信人,所有的活,都是他一个人干。专心专意做防水做了十几年。虽然挣到了不少钱,但为了赶工期,一是身体累坏了,二是防水材料对人身的伤害也大。二叔是透支了身体,上次你来我们家时,你看二叔不是一边打牌一边咳嗽么?”
“是啊,造化弄人。”
“二叔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个一儿半女。”
十一期间,等成佳忆和林芳菲赶到南国市,发现林甲已经躺在了南国养老院。
那是一处位于南国市远郊的养老院,从南国市区出发,大巴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破旧的院落散着一地枯黄的落叶,秋雨的潮气和养老院的被褥横陈交融,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大门院墙上,还写着“南国市弯沟乡卫生院”的字样,不过字迹斑驳,似是年久失修的模样。
成佳忆捂了捂鼻头,回头看了一眼林芳菲,只见林芳菲两眼汪汪的,连忙把手放下来。
两人走进院子里,护工大喊一声,
“老林,有人来看你了。”
成佳忆走进房间,这是一个三人间的房间,林甲睡在最靠门的这一侧,下午的阳光照进来,根本照不到林甲的床。林甲的头发全白了,穿着一个病号服。两眼无神地看着他们。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成佳忆把水果放下来,走上前去,握住了林甲的手,那手削瘦得很,只剩下皮包骨头。
“叔,我们早该来看你的啊。”林芳菲早已扑在林甲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叔,咱们换家养老院吧,弄个条件好点的,行不?”成佳忆握着林甲的手说。
“娃啊,别换了,这家好,这家清静,也便宜。”
“不,我们换家好点的,我们这几天在南国市找找。说不定有价格差不多,但条件好得多的地方呢?”
成佳忆用手翻了翻林甲的被子,显是好久没洗过了。转身出了房间,找了个护工,重新给林甲洗了个澡,又把床单被套重新换过。
“哈哈,有侄不孤,我家的孩子们过来看我啦,你们看。你们看,这可都是在海都工作的呢。”洗完澡,刮完胡子的林甲显得精神多了。颤巍巍地坐起来,强撑着身子,把成佳忆带来的水果分给室友们吃,乐哈哈的。
“不是的,叔,等佳忆在海都上完研究生,我们俩就到南国来工作,以后天天陪着您。”林芳菲说。
“叔,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哈。”临别时,成佳忆轻声地和林甲道别,林甲抓住成佳忆的手,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久久不愿松开。
林芳菲只好凑到林甲的耳边,轻声说,
“叔,我们明天还来,后天也来,这几天,我们天天来看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