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

莺儿应声倒下，原来是莺儿挡在她面前接下了这一剑。

“你怎么这么傻，不该为我挡的。”

姜锦兰颤抖着声音用手不断擦拭她嘴角溢出的鲜血。

“小姐，您永远是我的小姐”这是莺儿最后一次称呼她为小姐。

姜锦兰在莺儿心中不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宣王妃、皇后，而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姐，明国公府最受宠的大小姐。

“莺儿，我在这儿，我在”

最终那个衷心的小丫鬟还是离开了她的小姐。

莺儿死后，姜锦兰万念俱灰，她将手中的匕首往自己心脏的位置深深刺深去：“这副血脉就算让它消失，你们也休想得到。”

鲜红的血液自心脏喷出，溅了几滴粘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显得越发凄惨诡异

说完，身子便朝莺儿的方向倒去。

“姜锦兰！”

她落下去之时模糊间听见一个声音，也不知是谁的。

城郊，陇山之上，一处坟冢旁。

“主子，漠北国的军队今日已经列队于京城之外了，他问您什么时候动手？”崔策恭敬地对着坟前端坐的男人一拜。

当姜锦兰再次睁眼之时看到的竟是顾朝：“先生……”

她想过去抓他，但是怎么也抓不住。

姜锦兰抬起漂浮的双手，她的手能穿透他的身体，她已经是鬼了吗？

还有刚刚那个人说的漠北国又是怎么回事？

“今日本座要亲手为仪容报仇，让人打开城门接应他。”

仪容？那不是她的小字吗？先生要替她报仇？

崔策双手一举，躬身退去。

崔策离开后，姜锦兰发现自己只能在顾朝的周围活动，一旦离开就会被一股力量拉回来。

等了许久，她终于瞧见顾朝从坟前起身离开。

皇宫之中，梁漳坐于高台之上冷眼看着底下的漠北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不讲信用之人，朕将江襄这块大肥肉送给你们之时，你们就该满足了，竟然还联合内奸谋夺朕的江山，背后帮你们的人到底是谁。”

梁漳从未想过，自己当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就要亡了国。

“梁漳，朕与你结盟之时便约定过边境互不侵扰，你一登基便让江襄来攻打我漠北边境，其心险恶，那江襄直接夺了我漠北两座城池。”漠北皇持剑坐于军前，声音冰冷，“不守信之人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连一个初出茅庐的江襄也对付不了是你们漠北的无能，不过你不要太过自信，敢亲自入我大景的皇宫，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吗？”梁漳一挥手让埋伏在太极宫周围的伏兵全部出动。

“哈哈哈，哈哈哈……”

见到这些兵，漠北皇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显得格外兴奋。

“梁漳啊，梁漳，你真是聪明一世，用尽手段终于登上了皇位，想不到竟还是如此的幼稚。”

梁漳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不管你想耍什么花招，都改变不了你今天必死的结局。”

“真是天真。”漠北皇嗤笑一声抬起右手一挥，梁漳的亲兵顿时调转矛头对准皇座上的他。

梁漳瞳孔一缩，捏着双龙椅的手蓦地握紧：“究竟是谁能调动朕的亲兵？！”

“是本座！”

顾朝踏着光从殿外走进来，略过身旁的一众景国大臣和漠北皇。

倒是漠北皇的眼神一直定在他身上，而一直跟着顾朝的姜锦兰自然也看见了这大殿内的一切，包括高台之上梁漳狰狞的表情。

“先生？”

大景众臣议论纷纷，帮助漠北国的人是顾朝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顾家一门世代忠于梁氏，为梁氏镇守江山百余年，没想到有一天大景的江山会毁在顾氏后人的身上。

“世人尊你敬你，朕尊你如师，你竟然勾结敌国想要覆灭我梁氏！”

梁漳想不通一向与世无争的顾朝为何会作出这样疯癫的事来。

“怪只怪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顾朝话音未落，只见崔策将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姜婉灵扔到梁漳面前。

“她肚子里的孽种已经被解决了，至于奸夫是谁，不如你亲自问问她。”

顾朝的话让梁漳脸色铁青，临到最后竟然发现自己心爱之人怀的不是自己的骨肉，还当中全天下人的面，这是将他的脸拿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不不不不，不是，不是，不……”

瘫倒在地上的姜婉灵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她蜷缩着身子，颤抖着，双眼无神看向前方。

“姜锦兰，你，你来找我了，不，不，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啊啊啊……额”

突然之间姜婉灵便没了气，一双黑瞳瞪得如牛眼般大小，只见梁漳从龙椅上下来，滴血的利剑滑落在地。

“任何背叛朕的人都得死，谁都一样！”

“姜锦兰只是一个小小的废后竟然让你背弃整个国家？”

喷射的血液溅在梁漳脸上，阴翳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之前她喜欢你，你和景国都可以存。但现在她不在了，那你和这令她伤心的景国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顾朝抬眸俯视梁漳，睫羽轻轻煽动。

“我要杀了你……”

梁漳提着剑就往他身上冲过来，他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侮辱。

姜锦兰下意识想要挡在顾朝面前，但梁漳穿过她直直地朝身后的顾朝奔去。

“小心！”

还未等顾朝动手，身后的漠北皇便将梁漳斩下头颅。

一国之君的头颅在整个大殿里乱滚，这些景国大臣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吓得魂飞魄散。

“拿去喂狗。”

顾朝冰冷的声音传来时让殿内所有人胆寒，生怕自己就会是下一个梁漳。

不过在顾朝的眼里，这些人的想法与他何干，报了仇后立即将所有事全权交给漠北皇处理。

在他的背影之下，这是绵延百年的景国皇宫，也是它存在的最后一天。

……

姜锦兰坟前，顾朝随手扔掉手中的空酒罐子，手指在墓碑上轻抚：“你说过我的手不染纤尘，我便不杀一人。即便如此，你还是回不来了。我为你报了仇，梁漳和姜婉灵那些逼你、害你之人也早已入黄泉向你忏悔，你会不会开心？”

说完，静静盯了一会儿石碑，眼神充满无限的眷念。

静默了一会儿，得到的回应是山间的鸟啼，他嗤笑一声：“其实我很羡慕他们，他们能早一点在地下见到你。这世间真是无趣，不如我下去陪你可好？”

姜锦兰就在他身后看着他一人在她的碑前倾诉自己的心事，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在这时间兜兜转转，经历了许多事，受了许多卢，最后发现真诚相待之人只有他，也只有他宁愿负了天下人也要护她周全。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顾朝口中喃喃念完这一句，神情释然。

“主子！主子……”

崔策赶来时看到的是顾朝淌血的胸口，他选择和姜锦兰同样的方式死去，仿佛这样早黄泉路上时能离她近些。

“傻子！傻子！先生…顾、朝，你怎么能在我死了才让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怎么不能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姜锦兰泣不成声，颤抖着身子往顾朝的方向爬过去，但是身子却一点一点地透明，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