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笑着点了点头,徐宁也不迟疑,当即与徐娘子言说明白,与张三一道出了班门,往汴河大街而去。
明月皎皎,繁星漫天,入夜后的汴梁一派歌舞喧嚣,汴河之上俱是纸醉金迷。
第一次进入这近几年这汴梁城名声大噪的映水阁,随着张三穿过一楼大厅,徐宁朝着四周打量,却是瞧见了好些当值的同僚,上楼时,更是碰着了好几位官家上朝时才能见到的朝中大臣,此时徐宁的脑子里闪过一个词来:钟鸣鼎食。
进得二楼一处雅间,内里正有一睛如点漆,面似堆琼的锦衣年轻人端坐在窗前,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显眼的红羊皮匣子。
徐宁只在匣子上扫了一眼,走至近前,拱手道:“徐宁见过燕东家。”
燕青莞尔一笑,道:“徐教师坐下打开匣子检查一番吧,看看这甲有没有问题。”
“谢过燕东家替徐某寻回宝甲,某信得过燕东家,不必检查。”徐宁闻言,却是微微摇头,正色道。
燕青听罢,也不多言,只朝着徐宁晦涩的说道:“徐教师可知月前高太尉保举汝宁郡都统制双鞭——呼延灼,率军征剿山东梁山贼寇之事?”
徐宁听得此言,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此时徐某知晓,只不知此事与某这甲有何关联?”
“那深夜闯入徐教师家中盗甲的贼人,正是从梁山而来,呼延将军手下有三千连环马重骑兵,梁山不能相敌,便使人来汴梁盗你的雁翎甲,赚你上山落草,以你家传的钩镰枪法破敌。”燕青看了徐宁一眼,缓缓的道出缘由来。
徐宁闻言,面色一怔,片刻后只感觉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怒声道:“我徐家虽不是甚高门大户,却也是历代将门,这水洼草寇,安敢如此羞辱,竟来赚我落草。”
燕青见他这般气愤填膺,只是一笑,为其倒了盏茶,意味深长的说道:“有句话,燕青不知当问不当问,某听说徐教师这甲三万贯都不曾卖,却不知徐教师留着这甲作何用处?”
甲做何用?
徐宁有些摸不清燕青的说话路数,甲能做何用?宝甲自然是上阵杀敌所用;只毕竟今日其有恩于自己,徐宁倒也认真回话道:“这副雁翎甲乃是祖宗留传四代之宝,恐怕久后军前阵后要用,是以一直珍藏。”
燕青闻言,却是笑了,道:“徐教师在御前金枪班当值,被唤作——金枪手,只咱大宋朝似你这般的‘金枪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又哪来的军前阵后。”
“燕东家此言何意?”徐宁紧锁着眉头问道。
燕青正色道:“只咱大宋朝有蔡京、童贯、高俅这类人在一日,似徐教师这般武将出身,便永无出头之日,徐教师若心中只存了阖家团圆的想法,燕青劝徐教师还是把甲卖了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
徐宁听了此言,却是愣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后来张三送其下楼时,心中依旧是五味杂陈。
徐宁怀抱着羊皮匣子,走在汴河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经过一处樊楼前时,却听得有人在身后喊了声;“徐官儿。”
徐宁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官儿带着五七个帮闲,正从花天酒地的樊楼里出来,借着灯火看清那人面目,徐宁将怀中的羊皮匣子紧了紧,心中直叫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