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东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当属当今世上的两大名妓,李师师、赵元奴所在的矾楼;华灯初上,聚殷勤开宴红楼,香喷金猊,帘上银钩;象板轻敲,琼杯满酌,艳曲低讴;结夙世鸾交凤友,尽今生燕侣莺俦。
一位锦衣华服、脚步虚浮的年轻男子,在五六个帮闲的簇拥下,施施然走进了矾楼,叫手下人在楼下等着,便自登楼而上,推开了二楼一间雅舍的房门。
那年轻男子进得门中,看清了房内的情形,顿时喜形于色,朝着房内的绝色女子拱了拱手,便冲着另外的年轻男子笑道:“今日托小乙哥的福,倒能欣赏一番李大家的歌喉了。”
燕青见了来人,忙招手道:“高兄,快来,就等你了。”
年轻男子闻言,径直在燕青对面的案几前坐了,燕青朝着一旁的李师师点了点头,便听得李师师婉转的唱出一曲:
“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唱罢一曲《少年游》,李师师朝着年轻公子拱了拱手,道:“衙内自与我家小乙相谈,妾身告退。”
待李师师退出房间后,那年轻公子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值一手提溜着酒壶,一手寻了个软垫,半躺半靠着,朝着燕青调笑道:“小乙哥,你这个姐姐真是没得说。”
燕青闻言,莞尔一笑,道:“怎的,衙内还有甚想法不成。”
“这我哪敢,便是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打你这姐姐的主意,叫我老爹知道了,咱得去掉半条命;也就你小乙哥不知交了甚好运,竟与这李大家姐弟相称,直叫人羡慕。”年轻公子忙摆手道。
这年轻公子不是别人,乃是这汴梁城内出了名的“花花太岁”,当朝高俅高太尉的螟蛉之子,高坎;也正是昔年祸害了林冲一家的罪魁元凶,高衙内。
这高坎原是高俅三叔的儿子,因高俅不曾有亲儿,便过继为子;本是叔伯弟兄,却与他做干儿子,因此,高俅甚是爱惜这高坎。
燕青听了那高衙内的话,哈哈一笑,也不纠缠此事,直与高衙内推杯换盏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衙内却是抬起头来,朝着燕青道。
“小乙哥今日又是请李大家唱曲,又是请我饮酒,怕是还有话未说吧?”
燕青听说,也不拐弯抹角,便道:“今日宴请高兄,却是想打听一事,不知今日殿帅府的人因何去捉了那金枪班当值的徐教师?”
听得燕青言语,高衙内眉头微挑,道:“小乙哥与这徐宁有旧么?”
“不瞒高兄,这徐教师乃是小乙一知己好友的表兄,平日里也曾与我多有来往,这今日他被殿帅府的人拿了,他那浑家在我面前哭诉,没来由只得相请高兄了。”燕青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朝着高衙内说道。
高衙内见说,也不怀疑,只道:“小乙哥不是外人,某便实话相告,这徐教师在御前金枪班当值,我爹也不愿与他过不去,只那小王都太尉看中了他家传的雁翎甲,要拿他发落,央求到我爹那儿,是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