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院子里还有树,今天院子里就只剩角落里的几捆柴了。
又一个不眠的晚上,他的精神却愈发昂扬。
第一粒丹药的药性经过又一个夜晚的炼化,已经被吸纳了大约一到两成,那种难受的臌胀感已经轻缓了许多。
等他收拾妥当,许笑和许父也刚好到了门口。
将家里的钥匙交给许父,霍南辰和许笑便朝着街口走去。
和隔壁药铺的朱黎姑娘微笑点头,在朱老头不善的目光中,去街口的面店吃了两碗面。
然后,一起走向了州学所在。
和大临朝绝大多数的城池格局一样,州学都在城池正中那条主干道旁,临近官衙的地方。
一是能彰显州学的庄重严肃,二是州学教授本身就是政府官员,承担了许多与政务相关的内容,比如一些礼制上的指导和文书上的编纂等等。
但这些对主动申请离京来此的江州州学教授曾师行来说都没用。
他就只关注着州学那一亩三分地,除了教学就是喝酒。
知州和通判,一个即将离任,一个本就是他的故交,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在政务上的推诿并没有影响到他在江州城的声望,因为他在教学上的表现着实出色。
短短两年,江州文风大炽,前来求学的各方学子如过江之鲫。
不管是有子侄受益于此的,还是借机多挣了钱的,甚至只是单纯觉得骄傲的,反正个个都对曾教授竖起大拇指。
颇为遗憾的是,那些卖酒的再感动,也没给曾教授免了酒钱。
所以,在这个曾教授广开大门,接待各方学子,择优发放城隍诞辰雅集请柬的时候,州学门口已是人头攒动。
等霍南辰和许笑两人来到州学门口,瞧着那长长的队伍,颇有几分傻眼的感觉。
好在现在刚刚四月初,天时还不算很大,残留的一点晚春气息稀释着渐渐升起的燥热,让这些学子们不算太难熬。
霍南辰见状忍不住皱眉道:“这般排队等候,那曾教授见得过来吗?这个择优发放请柬的说法,莫不是走个过场?”
许笑笑着道:“陈兄这就有所不知了。不管是什么地方,这人一多,自然就分出了三六九等,这个所谓的见客也不例外。”
他指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所有前来求见的人中,若有如刘安丘那等才名远著,又是曾教授关门弟子的,自然无需排队,直接进去即可。”
“如州学上舍学子,皆是曾教授夹带中人,知根知底,又如城中权贵子侄,哪怕曾教授也会给两分薄面,这些人在交上了门状之后,也可入州学之中静候召唤。”
“其余州学中下舍学子,又或如你我这般,既无才名又无身份之人,当然就只能在这儿,乖乖排队,将门状递上,在门状上写下自己最得意几句文章或诗作,至不济写上几句溜须拍马之话,等待曾教授大略翻看,兴许就能得到一个见面的机会。”
他闭着眼睛掐了掐手指,皱着眉头,“陈兄,我掐指一算,今天你我怕是难了啊!”
霍南辰忽地叹了口气。
许笑疑惑道:“陈兄,你怎么了?”
霍南辰扭头,认真问道:“许兄,都要准备门状吗?”
许笑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陈兄,拜谒投名,这不是最基本的东西吗?你到底是何方高人,怎么连这都不懂?”
霍南辰尴尬道:“我自幼与族人在乡野长大,极少与外界接触,故而不懂这些礼仪,许兄勿怪。”
“你又不是拜见我,有什么怪不怪的。”许笑摆了摆手,“也就是说,你身上现在没有门状?”
霍南辰点了点头。
二人身旁的一个学子听了半天忍不住讥讽道:“前来拜谒曾大儒,居然连门状都不带,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回你们那乡野去吧!这等文雅场合不适合你们这些粗鄙之人!”
许笑淡淡哼了一声,“我们这些粗的走了,你这等细的就能讨着好了吗?就你这品行,也别浪费门状钱了,多换两碗饭吃才是正道。”
那人一怒,“你这人怎生如此咒人!”
“蠢货,兴你说我不兴我说你?”许笑鄙夷地呸了一口,然后在明显压制得对方哑口无言的情况下,扯着霍南辰的胳膊,“陈兄,走吧。”
还在看戏的霍南辰一愣,“去哪儿?”
许笑无奈,“做门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