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后院的一间密室,沈青龙和韩长中两人坐在黄花梨木椅上。
沈青龙额头上深深的三道横纹恍若沟壑,眼睑下垂,嘴唇微抿,看上去阴云密布。
“长中,想不到这个明堂的女娃娃心思居然如此缜密,饶是我们精心编排,还是差点被她抓住了马脚。尤其是木青,在堂上竟然被她问得心慌神乱!要不是我及时帮她回了几句,只怕今天咱们就露馅了,唉!”沈青龙叹了口气。
韩长中神色淡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宽慰道:“老爷不必惊慌,乱了阵脚。目前为止,那个秦大人也不过是空口白牙,无凭无据,最多算是合理的推断而已。况且,今日就算没有她一番辩驳,这袁擒虎也不好定罪。”
“这是为何?”听到自家师爷的话,沈青龙有些不解,他歪过头来,摩挲着手中一只精巧的玉貔貅,疑惑地问道。
“老爷,咱们今日告的可是陈郡袁家的世子,明堂的上差,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一个小小的钱塘县衙岂敢仓促结案?袁擒虎一旦定罪,朝中以桓温为首的一众官员必然要趁机掀起轩然大波,把事情闹大,以求打压明堂和袁家,从而进一步控制朝堂和军队。而明堂和袁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况且这明堂的背后可是皇上和太后啊。这于化文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必然想着法子把案子移交到刑部,避开这趟浑水。”
韩长中面容平静,对朝堂格局洞若观火,娓娓道来,却听得沈青龙心惊胆战,浑身发毛,生怕事情闹大而导致惹火烧身。
“照你这么说来我们状告的案子最终会成为朝堂上两方势力博弈的焦点?甚至可能搅动了整个朝局?这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韩长中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笑着安慰道:“放心吧,老爷,等到案子真的发展到那一步时,朝廷上下都只顾关注怎么判决袁擒虎去了,谁还再过问钱大洪被杀之案?到时,随便在水寨找个替罪羊杀了报官顶罪,来个死无对证,衙门也乐得结案,你也就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做你的漕帮帮主了。”
沈青龙听罢捋了捋胡须连声笑道:“妙,妙!”
“但是,在这之前,您得把这两件事做好。”韩长中用仅有的那只眼睛看着沈青龙,道:“其一,您要继续安排一些人,把袁擒虎之案添油加醋散播出去,推波助澜,给于化文施加压力。”
“这这有用吗?”沈青龙皱着眉头。
在他眼中,平民百姓是最没用的一群人,就算是一万个民众,也抵不过一个士族弟子说话管用。
“呵呵,老爷,对于钱大洪来说,老百姓的话狗屁不如,但是对于于化文来说,可就不一样了。”韩长中呵呵一笑,道:“您别忘了,于化文可是个体恤民情看重官声的清官啊!”
“清官!”沈青龙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清官好,清官好啊!”
接着,韩长中凑过脑袋低声说道:“其二,您要把木青看护好了,万一她被明堂或于化文派人给劫了去,那咱们可就前功尽弃,岌岌可危了!”
沈青龙目光闪烁,脸上阴晴不定,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片刻,他眼露凶光道:“不如现在把她?”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长中摇了摇头,“不妥,现在正在风头上,不可再生事端,万一事情败露,岂不是自招灾祸?”
“等这浪头过去了,再不迟。”韩长中一边说话一边也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沈青龙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
“老爷!有客来访!”从门外急匆匆的走来一个沈府下人,恭敬的对沈青龙道。
“这么晚了,是谁?”沈青龙疑惑的问道仆人。
“是郑非先生。”仆人答道。
郑非!
沈青龙和韩长中对视了一眼,似乎很是惊讶,他连忙站了起来,道:“把他带到后厅,我马上过去。”
沈府前院。
“郑先生,老爷请您到后厅叙话。”仆人恭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