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三丈,那人立身四平八稳,手藏在袖子里,一侧肩膀稍沉;
再旁边拄拐的那个,呼气悠久绵长。
那个蹲着的,脖子都快把西装领口撑破了
……
都是好手,只是——
“没什么顶尖的。”
大摇大摆地用眼睛扫了一圈,黎澈吃了一口红薯……烫嘴
也是,车站毕竟人多,而浦海的高手,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都要脸皮,幸好……我不要。”
三口五口地吞掉红薯,黎澈闭上了眼
……
时间不久
白光一柱,破夜而来,如同巨枪刺破几幕风雪,钢铁的长列将要入站,逐渐放慢了速度。
隆隆声中,黎澈身后的两名戴着墨镜的中年人,只觉得眼前高帽少年的“势”突然锋利起来。
二人是兄弟——双易,家传方寸拳,江湖有名,霍元初消失的那些年,津门的擂台上,他们也曾打出过名头
此次前来,是受人佣雇,试试刘振光的深浅
月台上,很多人怀着和他们一样的目的
但和黎澈贴的这样近的人,少!
感知到黎澈气势的变化,双易端好了手里的短匕、指虎
两兄弟眼睛不再只巡视车厢,更往黎澈背上的丈二长棍多瞅了几眼。
列车并未停下,可二人却已警备
“敢问二位前辈高姓?”车轮还得要点儿时间才能静滞,少年的声音穿过隆隆声,传到儒生打扮的两人耳中
“……卜算子”
“原来是‘易式双熊’前辈,真是失敬了。”黎澈闻言一笑,却不多语自荐。
“……小子?”眼见黎澈接了切口,却再不说话,两人中的老大皱了皱眉头,盯着那顶高高的礼帽,沉声道:
“傲慢了些吧?”
“哦……您说我吗……失礼了,晚辈不敢称名,今日忝列此地,为的是争功,当然……只求微末之功,不知二位前辈又是为何?”
黎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颇含讨好
闻言,觉得是自己二人过于小心的易老大眉头舒缓了些,脸上带着不屑,“……自是一样。”
黎澈笑笑,道:“那敢情好,正合一路,有二位在,今天姓刘的插翅难飞!不知可有什么计划?”
“……”墨镜下,易老大眉头再次皱起,他不想再理这个古怪的张狂小子,可对方似乎话匣子打开了便合不上
“前辈,您别看不上我,小子也有几分本事,就比如说布局。”
“……”
对方的沉默并未坏了黎澈的兴头,轮轨的轰鸣声中,他娓娓道来:
“前辈们求的是四平八稳,找的是好下手的地,这车站人流混杂,一铺开来,任他步踏迷踪,足凌江海,都只得一个字,聚上去,再把身上的家伙事一攮,这血人人有份,巡差查的谁啊?”
“……”
“您二老又精于身法,等会儿可就占尽了便宜,大哥提举二弟,一个愚公托山,再一个王屋坠顶,那么个如花似玉的脑袋就成了浆糊”
“……你!?”
“唉,前辈别生气啊,要不然是龙旋江海,太行穿云?然后那个如花似玉的脑袋就——”
呼——
拳风很利,
黎澈偏了偏身子,反手上托,“擒”住易老二的“王屋坠顶”,而后轻轻弯腰,闪过易家老大的匕首。
“沙——”
匕首划破黎澈长棍的系绳,刀刃磨过棍身,电光火石间,易家老大下意识地弓腰,接着脸色变成了酱紫色。
黎澈捏住易老二的指节,右腿勾住给予易老大会阴重击的长棍,轻巧的一个转身。
喀吧
长棍旋转后竖起,盘在少年腿侧,易家老大跌倒在地,两手死死地捂住裤裆,而易家老二的小臂,已经断为了两截,瘫软地耷拉着。
“呃啊啊啊啊!”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不分先后响起,站台这角迅速空出了出来。
但黎澈没有停止动作,他手握匕首,划过易家老二的脖颈。
【夺魂——四十】
“呲——”列车停下,蒸汽氤氲。
头戴礼帽的少年松开坠地的尸体,看向弓着身子的易老大。
“津门那边,你们两个采花贼的赏金可高咧,听说生死不论,可惜……”
黎澈摇了摇头,而后挑棍——
“噗”“杀人啦!”
【夺魂——四十一】
围观者的尖叫后知后觉地响起,伴着那名事实太监脑袋的爆碎声。
人潮汹涌起来
“小子未免忒毒辣”
一片混乱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黎澈抖了抖棍子包布上的血,按了按帽子,微笑道:
“他们,战了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