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笑拿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只好讪讪低下头委屈地抿抿唇,就要松开他的手。
严谦声音平静地说了句“公主当心。”便由着她牵他的手,又抬腿向前走去。
公主眼中露出得逞的笑意凑在他身边顿觉轻松不少。
可严谦心中每秒钟都是煎熬。小姑娘纤细柔软的手触碰到他粗糙而布满伤痕的手掌,让他的手像寒冰一样僵住,忘记了如何动作如何弯曲指节。可那暖融融的温度却经过每一丝血管传到心脏,就变成滚烫。
他的理智希望那温度离去让他得个解脱可他的整颗心都在期盼它留下,让它能够继续温热地跳动。
于是他的手便一直僵在那里,既不挣脱,也不回应。
直到她的脚步突然慢了一下,再牵不住他的手,他便手腕一转牵住了她,不让她被人群冲散。
她一瞬间觉得无比安心。
两人就这样走着可能上午见得太多了公主好像对路边的小玩意失去了兴趣也不说要停下来看什么,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直走。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走到了几条街交会的地方这个热闹的地段有一家京城出名的药铺。
闻人笑抬头确认了一下有些古意的牌匾上的字便牵着严谦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店内空空荡荡,满室与门外热闹景象截然相反的冷清。闻人笑走向柜台,问闲得快要睡着的掌柜“这里不是千金坊么?”
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撩了撩眼皮,不耐烦道“出去出去,本店不营业。”
听到这人不敬的话,严谦眼中露出狠戾,就要出手掐住这人的脖子。
可闻人笑乍然被这样对待,竟没顾上生气,只傻傻问道“你开药铺的不卖药卖什么?”
严谦暂且按捺着没出手,等掌柜回答闻人笑的问题。掌柜被严谦的眼神吓得恐惧不已,倒是颇为规矩地答道“小店只收购药材,不出售药材。”
闻人笑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不明白这是什么做生意的方式。她对严谦道“我记得这是你母亲的嫁妆里的铺子之一来着,还是一间很能盈利的铺子……”
她突然想到什么,看向掌柜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掌柜的眼中露出一抹惊慌。
严谦冷声唤道“江风。”
江风便上前直接提着掌柜的衣领去了后院,精通各类庶务的玉罗思索片刻,抬腿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江风气呼呼地出来了,身后跟着一脸了然的玉罗。
江风对闻人笑和严谦禀道“这掌柜是威远侯夫人奶娘的弟弟,已经管了这铺子不短时间,一直在将从采药人手中收来的药材原价卖给街尾的九草轩,再由九草轩高价卖出。”
谁的手笔,一目了然。
千金坊的招牌之所以能在京城叫得响,就是因为有一群稳定合作的采药人,这都是多年积累下来的药源,不会轻易转向其他药铺。那幕后黑手挖不走这些人,便将千金坊作为一个中转站,饱她自己的私囊。
闻人笑第一次见识到市井之间如此贪婪无赖的做法,如画的眉眼中含了怒气,咬着贝齿道“岂有此理!”
习惯遇到贱人找暗卫的她正要打手势,严谦制止道“公主,不必。”
不必为不相干的人费心,不必脏了她的手。
这事倒也不急在一时,江风便记在心里,只等着晚些时候让手下人来解决。他以为可以出门继续逛街了,不料公主却说“等会儿,江风你去问问采药人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江风应了声“是”,往后院走去。
严谦不知她有什么打算,便只是沉默地站在她身侧。
江风很快就走了回来,拱手道“公主,今日下午就会有一位采药人来送药材,应该不多时就会到了。”
公主欣然应道“那就等等吧。”于是便开始在店中逛来逛去,拉开一个个装药材的小抽屉,见都是空荡荡的,不由撇撇嘴。
“严将军!”她仰头冲他笑,娇美的小脸带着几分兴奋,“今日上朝顺利吗?”
严谦有些微怔地“嗯”了一声,低头看进她那双水盈盈的桃花眼,险些就溺毙在里面。
她拉着他走到桌边坐下,笑眯眯地将一笼点心推到他面前“饿吗?”
从前生活在宫中的时候,闻人笑就知道上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天还蒙蒙亮就要起身,草草用过早膳便要在朝堂上耗费心力地议事,直到午时才结束。
于是小小的闻人笑总是迈着短腿,提上她最喜欢的点心,去御书房等她的父皇下朝。
严谦看着那几颗玲珑可爱的绿茶糯米团,眼睫微垂,掩住了眸中翻涌的情绪。
她在他的屋里等他回家,为他准备点心对他笑,这样的情景他在梦里都无法想象。
“你怎么不说话啊,”闻人笑眨眨眼,“碰到什么难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