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兮已然是确信,这样的文章,绝不是自家夫君能写出来的。
自己家这位的性子,相处了这么久,她已然算看出来了,脸皮厚如城墙,心思多诡,事事都讲究个“物尽其用”,如这般戚戚的诗词,是决计不会写的。
其后,二人又看到书中神瑛侍者凡心偶炽,想要下世为人,绛珠草感念其恩德,发誓用一生的眼泪来偿还他,跟随他下凡历劫,如此“木石前盟”、“眼泪还债”,便渐渐看得痴了......
然而此时,云仲秋却突然停笔不写了。
李婉兮见状,不由恼怒着推了其一把,“夫君,你倒是继续写啊!”
“累了,歇会儿。”云仲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随后笑着朝李婉兮问道:“夫人信了?”
李婉兮闻言,拿起石桌上的宣纸细细品味一番后,也不作答,而是思忖半晌,朝云仲秋说道:
“这书究竟是何人所作,夫君说个名号,妾去将他抓来,届时自有法子让其为夫君所用。”
“......”
云仲秋听得无语,苦笑说道:“此人名叫曹...,算了,我就是说了也无用,夫人肯定是抓不来的。”
“为何?”李婉兮微微蹙眉。
云仲秋耸耸肩,“驾鹤西去了。”
李婉兮暗道一句可惜,旋即又问:“此书共多少回?”
“一百二十回。”云仲秋径自应了句,“不过我只能默出前八十回,夫人手中那篇,算是个引子。”
李婉兮听完立时就明白了云仲秋的想法。
仅仅一篇引文,便已如此勾人,若是再多写几回散去府城,届时想不把人引过来都难。
一念及此,不由浅笑说道:“八十回已足够了。”
“可在杨家村妇人中选一位性情稳重的,在县城里头挂上红楼的名号,再把这书的前几回传到府城去,散出消息,想要一窥全豹,就来古桥县观读,此书不卖,也概不外借。”
“还是夫人知我心意。”云仲秋笑着点了点头。
“又贫嘴。”李婉兮白了其一眼,随即想起对方说过的那些所谓诗仙文圣,问道:“夫君当真可以写出他人的传世诗词?”
“可以。”云仲秋点点头。
李婉兮眼眸微微眯起,“那夫君该不会告诉妾,这些人全都谢世了吧?”
云仲秋无奈点点头,“夫人明鉴,这不是……巧了嘛。”
他能怎么说?穿越来的,说了也得有人信啊!
“还真是挺巧的!”李婉兮呵呵冷笑,眼眸间的危险之意已是越来越浓,满脸都是“你猜我信不信你”的模样。
一旁的洛青衣见此,忙开口说道:“夫人,千雪方才说诸多诗词都是公子梦中之言,想必是真有红楼中所书的那般太虚幻境,这才让公子得了仙人点拨。”
这个借口好!
云仲秋闻言眼眸微亮,忙起身朝李婉兮作揖讨饶:“确是如此,当真全是梦里见的,夫人实在要刨根问底,为夫也当真是说不出来。”
其旁云千雪见此,也忙重重点了点头,“对对,我可以给少爷作证,在漠北的时候,有段时间少爷可喜欢说梦话了!”
“死丫头,就知道护着你少爷。”李婉兮没好气地叱了千雪一句,随后看向云仲秋,“如此,妾也懒得问了,许夫君休息半个时辰,之后继续默这红楼梦。”
“唉。”云仲秋闻言长长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应了声。
可立时便又反应过来......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这般想着,待看到在一旁憋笑的云千雪,方想起来,自己以前好像也是这么训千雪这丫头的......
而洛青衣的脸上却是另一番神态,只见其略带些羡慕地看了眼浅笑不语的李婉兮。
旁观者清,她能看出来,公子并不是真的畏惧夫人的武道,更非贪图其财力,而是打心底里存了一份感激和尊重。
这一点,只从李婉兮神态间那份由心而生的欢喜之意便能瞧出来。
如此,一时不由心中百般滋味,说不出是酸是喜,只叹昔日卯兔运道好,得了自由身不说,还觅得了值得托付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