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烨是周新茶男朋友,容佳即使再欣赏他,也不会过多攀谈。 而梁烨,也极有分寸,并没有借机和容佳多作交流。 梁烨吃饭要快一点,离开前又向容佳道了遍谢,并客气地道了别,这才端着餐盘往外走。 他真的很有涵养,成绩又那么好。 容佳猜测梁烨的家庭氛围应该很好。 她对周新茶其实印象不佳,因为感觉周新茶有点装。 甚至第一次见面时,作为班干,粟阿姨已经在班干微信群里通知过,她却偏要装作不知道。 真不明白,他俩怎么会成为一对? 不过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份吧。 容佳很快打住,并没有继续深思。 不相干的人和事,她不想浪费她的精力。 至于旁边那个怒目而视,几近暴走的人…… 他不过只是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人渣。 当然,她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一个心里装满了铜臭的世俗人。 -- 容佳把那本书给周新茶,又将梁烨的话重述了一遍。 周新茶终于没办法再继续伪装岁月静好的小清新模样,板着脸问:“为什么要你帮忙?” 容佳冷口冷面:“这个你该问他。” 周新茶噘着嘴唇,狠狠地瞪着容佳,并且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低低地骂了一句:“绿茶婊!” 容佳霍的转身。 周新茶猝不及防,本能往后一躲:“你干嘛?” 容佳冷冷地盯着她,那样的眼神,让周新茶想到阴冷狠毒的蛇。 空气宛如凝滞。 忽地,容佳展颜一笑:“你忘了说谢谢。” 周新茶心中一松,忙说:“谢谢了。” “不客气。”容佳轻笑,“不过我不是你爸妈,不会每次都提醒你注意教养。” 周新茶:…… 她想撕了容佳,可是她不敢。 论装小清新,容佳这个绿茶婊比她还在行,论直接动手,她听人说过容佳打阮绵时的狰狞凶狠,不敢随便挑战。 更何况她还要继续维持她大家闺秀的表象。 周新茶气得胸口疼,只能狠狠地瞪了眼容佳的背影,暗叹怎么高三了还要遇到这种不要脸的女生。 -- 容佳是“容老师”的时候,很严厉,远远超过易贺想像的严厉。 他本来只是想找一个接近她的借口,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一座坟墓。 易贺曾经想过退缩,可是只有一次,他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钱我照付,你别逼我学了行吗”,容佳的眼神当即变得好可怕。 那不是学霸对学渣的无情蔑视,那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在看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易贺一瞬间被激得地上挖个洞,他就敢艹整个地球。 他还就不信了,他难道真就是个专科的命? 当然,时时刻刻被碾压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易贺觉得他一定要暂时找回一点场子。 不管是在哪个方面。 -- 星期四晚上晚自习前,易贺刷完一组单词,状似无意地说:“明天跟文科班有场足球赛,要不要去看看?” 容佳正咬着左手食指着节思考一道化学题--她想问题时,有时候会紧抿嘴唇,有时候就会跟自己手指过不去。 她咬着手指,含糊不清的:“不去。浪费时间。” 易贺:…… 容佳心硬如铁,固若金汤,易贺使尽百般解数,也请不动她这尊大佛。 易贺本来准备在球场上大杀对方,让她刮目相看的计划,泡汤。 空虚寂寞冷的易贺,本来是想退出比赛,可是这样就太猪队友了,所以最后易贺按计划上场,还担起了队长兼教练的重任。 易贺本来以为他这场球肯定踢得心不在焉,可是球被一脚踢开后,他才发现那只是他“以为”。 他的身体里有一种本能,愿意竭尽全力,奋力拼搏的本能,而赛场上的热血,和场外的呐喊,很好地激发了它。 可是足球不比篮球,一场赛砍个百来分都不成问题。上半成虽然踢得十分精彩,场外的人都快把嗓子喊哑了,最后双方还是互交了白卷。 中场休息。 易贺一身汗,拎了瓶水拧开盖,先咕咚咕咚灌几口,然后直接浇到了头上。 冰凉的水从头顶迅速流下,易贺甩了甩头,一手丢瓶子,一手随意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旁边的小迷妹群里“我艹”声一个接一个。 易贺很享受这种被小女生崇拜着的感觉。 可惜容佳没有来。 他无聊地往四下随意扫了一眼。 易贺忽然愣住了。 亮如白昼的绿茵场边,有一个人坐在看台一隅,身单影只,遗世独立。 那种“离我远点,老子懒得搭理你”的气质,不是容佳还有谁? 易贺心中一阵狂喜,休息时间有限,他也顾不得选什么更潇洒的出场方式,甩开步子,带着满身满头的汗和水急走过去。 “嗨,怎么过来了?” “休息一下。”容佳仍是一张后妈脸。 易贺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骚气的白牙。 “一个人坐这里,这么可怜。” 容佳:“ Outstanding people always stand out。”( 译:出众的人自然是要站出众人之外的) 易贺:@@ 没听懂。 这是学霸对学渣最无情嘲笑--让他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懂。 易贺耙了下头发,想化解尴尬,“刚才差点儿就打进一个球。撞到门柱上了,真倒霉。” 容佳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那个球门方向。 “看到了。不过没进就是没进,不管撞到哪儿,比分还是零比零。” 易贺:…… 他觉得容佳不是来给他加油,而是来给他添堵的。 就像他这几天越来越觉得,容佳那样逼着他,不像为了赚钱,倒更像要取他狗命。 -- 刚才那球没进已经很窝囊,容佳又这种态度,易贺心里很不痛快,没好气道:“你不喜欢我对吧?” 容佳语气和神色一样平淡:“我本来就不喜欢你。” 易贺:…… 自取其辱了。 活该! 易贺心中憋了股要证明给容佳看的劲,下半场他更加拼命。 可是绿茵场上不讲究孤胆英雄,这是一种讲究战术和合作的运动。 临近终场前,他们的大门被对方攻破。 易贺没有放弃,抓住一次机会,将球从对方脚下截走,假动作晃过拦他的人,眼看着形成了一个单刀,对方的后卫已经没办法赶来拦他,而门框下的门将已经弯下腰,半张着双臂,做好扑球的准备。 场外,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易贺的整个世界却是静的。 偌大的场外,只有那个独坐在看台的单薄身影。 他听到自己脑中的声音:最后机会,易贺,不要急,要稳住。 一声刺耳的哨响。 易贺的世界忽然变得嘈杂,有人在大声地呼喊庆祝。易贺呆呆地看着被他本能一脚踢到门内的那颗滚动的球。 比赛结束。 他们,输了。 易贺机械地转过头,看了眼看台某处。 那里空无一人。 -- 对手在场上抱成一团,又笑又叫。易贺慢慢拽下滴水的球衣,无意识地拧着。 也好,至少她没看到他们被打败的样子。 受伤的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易贺将球衣甩到肩上,蹒跚地往前挪着。 有队友围上来。 “易哥。” “易哥。” “易哥,我们……” 易贺:“尽力了。虽败犹荣。走,跟文科的人打个招呼,然后回去洗澡,宵夜。地点你们选,我买单。” 输球不能输人,不能输了风度。 可是他真的很难受。 不是因为身体受伤,也不是输不起,只是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办法取得成功,没办法让容佳高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一点点。 易贺手中提着装衣服的袋子,耷拉着脑袋慢慢往校门口走。 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茕茕孑立,孤家寡人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凄凉。 “喵。” 有只小猫从矮树从里钻出来。看样子,还挺像上次那只。 小猫的大眼睛圆溜溜地瞪着易贺。 易贺没好气的:“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帅的帅哥是吧?”小 猫沉迷于他的绝世神颜,无暇开口。 易贺:“上次吃了你的小鱼干,下次还你啊。还你一大包,你把你女朋友带来一起吃。” 小猫:“喵。” 易贺:“原来你也没女朋友啊。可怜。” “喵。”有只小白猫从小黑猫刚刚钻过的那个树洞钻了进来,挤到小黑猫的身边。两只喵看起来很是亲密。 易贺:“……滚!” 秀恩爱的,都得死! 妈的,人混得还不如一只猫。 “易贺。” 艹,刚才那一跤该不会摔坏脑子了吧,都幻听了。 “易贺。” 易贺陡地转身,动作太快,差点儿扭到腰。 他的身后,容佳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路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