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隐藏身份,所以我每日只在红鱼府内静养疗伤,并不外出。王大美殷勤服侍,美食美酒终日不断。怕我寂寞又找来些伶人舞姬为我歌舞,我重伤未愈哪有这份闲情逸致,勉强看了几次就不让她们再来了。
黑风自打醒来情绪一直很低落,经常长吁短叹,暗自垂泪。因他只会说阴山语,在这里诸多不便,王大美将一粒通心丹赠给它,说此丹甚是难得,服下后就可通晓周天语言。黑风将信将疑地服下,果然瞬间就可听说云语了。
我知他因身残而苦恼,可我现在也没有力量帮他恢复,只好命王大美寻找名医为他疗伤。
王大美对城中人物了如指掌,当天就寻来四五个医人为他医治。第一个医人是个老者,须发皆白,居然穿着人间的白大褂,还戴了副眼镜,不知是不是人间跑出来的医生。
他用放大镜一类的东西仔细查看着黑风伤处,边看边说“奇迹,真是奇迹,被腰斩了还能活到现在,值得研究。”然后打开药箱,取出两根暗红色的木头,对黑风道“这是北冥海底的红麟木,不好找啊,我足足寻了十年才得两根。”
“这木头有什么用?”黑风一下来了劲。
“接在你身下,百日后便可下地行走了,只是不能弯曲。”
“这木头会变成真正的腿么?”我问。
“这个却难,难!”他晃着脑袋回答,“我行医百年遍游天下,也算见多识广,哪有断肢再生之理?”
黑风听了这话马上把头垂了下去。老头自知能力不济,收起破木头知趣地出去了。
第二个进来的是个中年汉子,他推着一辆奇怪的四轮小车,车首立着一个小小的马头。汉子大咧咧地对我略施一礼,也不看黑风,直接介绍起这辆小车来“我这车名如意驹,不是凡物,人乘其上随心而动,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们不要车,你先看看他的腿有没有办法医治。”我对汉子说。
他这才看了下黑风的伤情,脑袋晃得如拨浪鼓“这怎么治?一点都不剩了,哪怕留点根儿呢?还是坐我的车吧,比腿还管用的,价格不贵!”
我心想这破玩意还想要钱,摆了摆手让他也出去了。随后进来的几人看到黑风的伤情也都没有什么办法,黑风叹了口气,绝望地说“要不就这样吧,在此地了此残生,也算知足。”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不要紧,红鱼城奇能异士甚多,一定有办法。”
后面只剩两个人了,我让他俩一起进来。一个看不出多大年龄,蓬头垢面的也不知是男是女,身背一个大蛇皮袋另一个浓眉大眼却长着一条象鼻,肩膀上趴着一条八爪章鱼,瞪着一对大眼不停蠕动着。
“你好,我是黑狐禅师,”蓬头垢面的人自我介绍道“鄙人游三界履八荒,专治世间疑难杂症。请问是哪位要看?”说罢看了看我,又扭头看了看黑风。
“你说呢?”我反问。
“定是这位了,”他笑着来到黑风面前,弯腰打开蛇皮袋,从里面捧出一个婴儿,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只是一动不动。
“我的方法比较特殊,不看伤情,越重越好,有口气就行。”他把婴孩抱在怀里,掐了掐他小脸蛋“只是伤者需要抛弃自己身体,不可有一丝留恋,否则很容易失败。”
“具体怎么操作?”黑风又来了兴致。
“抽出你的脑子,”他又取出一根银针,后面连着个白色的皮囊,“再注入这婴儿的脑袋里,以后这孩子的身体就是你的,也会慢慢长大,原来的残躯就可以抛弃不要了。”
“那这孩子怎么办?”我问。
“这个没事。此童脑里有条虫子,已经把脑子吃空了,现在有命无性,只是个傀儡。”他洋洋得意地介绍。
我一下明白了,这黑狐禅师是个养虫人,孩子应该是他偷来的。得到孩子后,先用迷药把孩子迷倒这是仁慈的,也有些残忍之徒不用迷药再钻开脑袋把一条食脑虫放进去。
这食脑虫只有寸余,通体雪白不食五谷,只吃人畜脑子。寄主的脑子一旦被吃空,此虫就会化蛹,在头颅里蛰伏不出,除非养虫人把它取出来再寻人脑,它才会破茧而出继续食脑。吃足七七之数后再次化蛹,须用坚冰封存,一年后便可化为一只彩蝶,名五色金玉蝶。这东西速度极快,千里之程须臾即至,而且完全隐形,只有用很高深的心法才能觉察,口器尖利,专门咬人咽喉,往往一击致命,救无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