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并不高大,与巍峨山峰、参天大树、路边巨石比起来,本应十分渺小,但不知为何,两个女孩却一眼就看到了他,似乎有他在,就比山峰、大树与巨石,还要醒目得多。
悠悠忽然挥起手,惊喜地叫起来:“阿哥哥,你怎么出来了,你能够走路啦?”
原来这个人就是张弃。
他也看到了悠悠,连忙一路小跑过来:“小悠悠,你来啦?我差不多好了,修为也好了。悠悠,谢谢你,这半个月,多亏了你照顾我,这是救命之恩啊!”
悠悠大气地摆手:“阿哥哥,你太客气了。对了,这位是我最好的姐姐,叫杨小可!”
张弃拱了拱手。杨小可望望张弃,双眼一低,忽然没来由地红了脸,拉着悠悠手臂回身就走,倒把悠悠弄得不知其然:“小可姐姐,你怎么了?阿哥哥不是坏人,我们不用走……”
但杨小可哪里听她的,光着两只手臂,紧拉着悠悠,却是越走越快。
张弃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张弃知道杨小可的意思,不知怎么搞的,她身上衣衫很是凌乱,两只袖子齐肩撕碎,露出一双洁白的臂膀;腰间、双腿也裸着大片大片的肌肤,就连胸前也差一点就春光外泄了。
怪不得她一见张弃,拉着悠悠就走,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个。
不过张弃并没有其他想法,他不是见了女孩就走不动路的人。再说,他也见过不少女孩了,从卢小玥到叶倾城、凌落雪、萧大妮,等等,其中不乏比杨小可更加漂亮的。
只是这些女孩加起来,在他心中,也许还不到莫愁的百分之一重。
想到那个可怜的、善良的、自强的女孩,想到她那枯瘦焦黄,却别有风韵的面容,想到与她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那些日子,张弃便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
“莫愁,你等着,待我恢复了修为,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还有卢小玥,你放心,你的宗门令牌,我一定会设法找到,而且我还要来参加你的成人礼——三年,现在只剩下两年了吧!”
“我不是一个不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当然,如果有机会,还可以去陈家庄看看。当初他以两百两银子把自己“卖”给陈祥离老爷,那一半是迫不得已,另一半也是想要死里求活。现在他终于闯出万丈山霹雳崖,从圣之血祭里逃出来了,似乎也该回去,感谢一下陈大老爷,给了他这个变强的机会。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自己要恢复修为。而要想恢复修为,在这偏僻的小山村是做不到的,他必须要去到城镇,只有城镇里,才有他恢复修为所需的资源。
顺着山道,张弃慢慢来到了只有数十户人家的村落旁。村头有一座小小的寨门,门檐上挂着漆黑一片不辨字迹的村名牌,这个小村,名字叫做“泸水村”。
村头的小屋外,一身碎花袄子的悠悠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支竹笛,正呜呜地吹着。
笛声悠悠,正如她的名字一样;张弃不知道她吹的是什么调,却听得入了神。
至于杨小可,她并不在悠悠身边,也许是回家换衣服去了。
吹完一支曲子的悠悠放下竹笛,抬头望了望白云悠悠的蓝天,轻轻叹了口气。
张弃却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她救了我,我不能不感谢她!”
但正要走过去,又有些踌躇:“可是真要去了,我又该怎么感谢她呢,难道只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吗?倒不如去泸江城里,给她弄几样好东西,可能还更能表达我的心意。”
主意定了,他也不进村,顺着村边官道便走。他虽然没来过这儿,认不得道路,但想来官道通往的地方,应该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定然能够走到城镇里去的。
走了小半个时辰,迎面走来七八个人,个个青衣小帽,背着刀枪,满脸剽悍。
见对方人多,张弃便让到路边。见那七八个人都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只有走在背后的一个素白锦袍的青年,摇着折扇,满脸戾气地喃喃说道:“不识抬举的小娘子,竟敢拒绝你家少爷!原本打算让你在本少身边,做个通房丫鬟的,你敢不听本少的话,等本少玩够了,就把你赐给本府的这些供奉,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这话听得张弃不由皱起了眉,显然,这个贵族青年是个色鬼,不知要去祸害哪家姑娘。
当然天下贵族何其多,这样的事情,早就不是太阳底下的新鲜事,张弃也没打算去管,他的当务之急是恢复修为,然后去寻找莫愁的下落,没空闲多管闲事。
这群人很快在官道上拐了个弯,渐渐暗下来的阳光里,两句对话飘进了张弃的耳朵。
“泸水村还有多远?”
“回少爷,已经不远了,拐过前面那个山脚,就到泸水村村头了。”
“闻喜,叫大伙走快一些,本少今天晚上一定要当上新郎,千万不要误了吉时良辰!”
“泸水村?”张弃愣了一下,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便掉转身继续往前走。
但走着走着,那双腿却似越走越慢,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官道上发呆。
“泸水村,悠悠和那个杨小可,不就是泸水村的人吗?那个杨小可,弄成那个样子,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贵族?要真是这样的话,悠悠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对于贵族的骄横凶残,张弃可是见得多了,但凡贵族,就没有一个善良的。
“如果悠悠真有危险,难道我就看着不理吗?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
张弃紧皱着眉头,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还是掉转了身。
“还是回去看看吧,如果不是去找悠悠她们的,我再去镇上也不迟!”
不过就在他犹豫的时间里,那群人已经去得远,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泸水村,村头小屋外的石头上,悠悠又吹完一支曲子,叹着气,放下了竹笛。
她自小喜欢音乐,竹笛、芦叶、马鬃琴,什么乐器到了她手里面,都能奏出优美的曲调。
“也不知道萧大年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唉,小可姐姐,你过得可真苦啊……”
悠悠瘪瘪小嘴,却蓦然发现:夜色暮霭中,有几个人影,正急匆匆地从村外走进来。
她小脸一变,如灵巧的雀儿般跃身而起,飞快地跑进了村里。
那几个人影走进寨门,正是素锦青年带着的七八个家丁。他们走进村里,却并没有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蹿,而像是轻车熟路,径直穿过村中大道,拐上一处小巷,走到一户茅草屋前。
这户房屋是用已变得灰黑的夯土垒成的,几根漆黑的松木支撑起覆盖着厚厚茅草的屋顶,屋门是栗木的,还贴着泛白的对联,应该是去年春节时,就贴在门柱上的,已整整一年了。
“这儿就是那个小娘子的家?”望着紧闭的屋门,贵族青年皱着眉头问道。
一个家丁立马凑过来,哈着腰答道:“回少爷,就是这儿。小的就是这泸水村的人,对村里熟悉无比。我们泸水村五十三户,只有三户外姓人,一户姓萧,他家儿子叫萧大年,去年初被捉去参加圣之血祭了。这姓杨的是另一户,还有一户是村头打渔的老头儿。姓杨这户,只有两夫妇和一个女儿,在村里种田,这时节,也应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