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近乎是同时说完。
行吧,这还是个忠犬。
高璐婕这么想着。
这个态度很令人满意,她也不必绕圈子了。
……
“现在这档子事呢,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那帮子长辈的私心怎样我不得而知,可他们的需求却是实打实撂着。来宁城这几天,你也看了一圈,这个局里,哪些小辈是不希望被牵扯到的,哪些是上赶着往虎口送的,你应该也悟到了吧。”不排除确实有不知前因后果的人混进来,可大多数都是默认的。
“作为布局者的帮手...知晓内情是正常的。”夏墨这里指的还是空桐悦。
“那么所谓考古...可能从根本来说就是空话。”甚至于那个墓都带了点虚无的不真实。
高璐婕没否定他的话。
“但一年前的考古队,是真的杳无音信了。最大的可能...是发现别的事情,被灭口了。”神鬼之事惊不惊悚另说,这人心...却是更难琢磨。
空桐悦不希望太过牵扯,她的想法并没有错。
只是....
“她要接手吗?”这是昨夜没得到的答案。
这个问题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剑,不解决,后患无穷。
高璐婕神色有些难以言喻:“我算是发现了...你们一个二个,对空桐悦都有种迷之自信。”魅是这样,现在这个夏墨也是这样,咋的,还带传染的?!
“她确实比同龄人心思更重。”想到刚刚高璐婕的话,又补充道,“起码这几日她是这样的,莫名有种...安全感。”
高璐婕听到他的回答,笑了笑,这孩子还是了解空桐悦浅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么,你与她...某种程度来说是很相似的。”
见这小屁孩的表情流露出茫然,高璐婕就知道不能再往下说了,再说到时候容易被打。
……
熟悉的船只靠岸,高璐婕眼尖,看已经开始卸东西,收拾了下手里的垃圾,准备登船。
扭过头发现夏墨还是坐在那里,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她身体不太好,多看顾着点。不出意外,接下来只有你们两个了。”说完这句,高璐婕拉着箱子大步走向船,还不忘给随装备一起来的人说上山的路。
夏墨还是回过神来了,目送高璐婕上船,瞅见来送装备的人相貌如何后,没有凑过去,而是起身,绕个弯回民宿。有意的避开在这种时候见面。
送装备的是乔家人,里面还有前两日刚绑过他的乔冶。
先回去再说。
……
装备卸船再装车需要不少时间,夏墨脚程快点,就能在他们上山前先回到民宿。
这会儿天更加亮了点,路上雾基本散了不少。
夏墨还没走到,就瞧见背着邮差包的人站在大门紧闭的民宿门口,手里还拿着信件。旁边一辆自行车停的板正,那人歪着身子,像是打算把信从门缝里塞进去。
听到有动静,邮差看向夏墨。
“信给我吧,我带进去,塞门缝容易丢。”
“你是这家的...老板?还是老板亲属?”邮差询问。
“亲属。我是这店女老板她哥。”夏墨答得坦然。反正空桐悦也不是没在外人面前胡诌过他俩的关系。
她自己也说过,必要时候可以走捷径。
“哦我刚调来这边,路还不太熟。所以你是简先生是吧。看不出来啊,简先生居然长得这么年轻。呐,这是简纪简小姐的信。”说着便把信递过去,“您先忙,我去送别家了。”
送信道谢迈步上车,邮差动作行云流水。
见他离开,夏墨看向手中这信。
收件人填简纪八成是故意的,会对这个名字敏感的人不多,剩下的都是知情人士。
信封上的字体很板正,一笔一划,看不出个人的笔迹风格。
再看看背面,什么都没有。倒是邮票上的老鼠图案很鲜明,尤其是鲜红的邮戳还盖在上面。
“老鼠...今年不是牛年么...”
去年就是鼠年...08年。
这个年份更是敏感,也顾不得礼貌与否,夏墨直接拆开信封。
果然....里面装的是08年考古队的补助领取登记表。
这下,有眉目了。
“嘿嘿...嘿嘿...”
略带憨傻的笑声从身后响起,夏墨下意识将东西往自己衣兜里揣。
再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男人竟站在他身后,此刻双手背后,正咧着嘴朝他笑。
“有事么?”
夏墨试探性的询问,心中却是懊恼自己老走神,连人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那人却没回答。
夏墨眼前这个男人就像是截枯枝,瘦弱、面黄憔悴,穿着不合时宜的发黄短袖,瞳孔中还带着几分浑浊,明显不是精神正常的情况。
对待这种人,不招惹最好是远离。于是保持着基本礼貌,身体却是往后退着的。
男人看出了他的退却之意,笑容逐渐消失,放在背后的手拿出,原来是握着一柄不太锋利的柴刀。男人挥舞起胳膊,也不顾及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手上的柴刀对着夏墨的面门就直劈过去。
也多亏于这几日神经紧绷,又在那染厂滚过泥,肌肉反应快过大脑,一个闪身避开。奈何精神不正常的人路子一个赛一个野,打法完全没规律可说。夏墨避了几下,找准空档钳制住那人持刀的手,拉扯间,夏墨看到他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甚至泛着青紫的针孔痕迹。瞬间对这人身份产生怀疑。
而对方见手活动无法,脑回路十分直接,对着夏墨的手腕就要下嘴咬。怕他有个什么病,夏墨果断撤回手。不过也给了这人机会,柴刀横向一挥,把夏墨一只胳膊的袖子划了个大口。
车喇叭的声音在大清早响得刺耳,车前灯撕裂薄雾,晃了两人眼睛。夏墨能反应过来,往旁退几步离开照射范围,对方却是被晃在原地。
几乎是在停车的同一时刻,从车内窜出几个高个,上演一出饿虎扑食外加泰山压顶,拎着砍刀的人被制服在地,还在挣扎。
开关车门的声音也是很霸道,乔冶戴着墨镜下车,不过这会儿天本就没有太亮堂,在墨镜加持下,他完全没看到地上有个坑,脚踩进去直接磕巴一下,差点没摔个嘴啃泥。
他希望没人看见,不过还没转头就看见旁边还站着夏某人。
偏偏他还开了口:“我看见了。”
“不,你没看见。”
“五万封口费我就是瞎子。”
“你想屁。”乔冶见到夏墨就想到被他踹的那脚,气得牙痒。但凡现下没个正事,他都想把这人绑进麻袋,丢到山坳里喂狼。
“不给算了。”夏墨转头拉开民宿大门,拉开时他自己也诧异。
好吧,看样子她也醒了。
可一开门,夏墨见到的却是宋伊。
“跟我走。”她拽过夏墨的胳膊往里走,好巧不巧正好是被划破袖子的那只。
原本没什么感觉的夏墨,在这拉扯下有了点刺痛感,估计那一刀,破了的不只是他的衣服。
……
宋伊把人带到了她的双人间。简短讲述昨夜的情况,怀疑有人盯上曹雨烟,而民宿里的人则有最大嫌疑。
夏墨望着闹出动静却仍旧没醒,一直昏睡的曹雨烟,这状态确实不太合理。有情况是真,却也未必是宋伊所想。
“那...”
他刚对宋伊蹦出一个字,房门被敲,宋伊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脸微笑的‘尤薇’,也就是空桐悦。
“需要药箱吗?”
“不需要。”宋伊当即拒绝,甚至已经要关门。
空桐悦抓住门沿,阻挡她的动作,应是使了点力气,宋伊愣是没把门推动。
“你...”
“你不要,有人要。”空桐悦嘴角笑容敛下,视线径直穿过宋伊,看向屋内的夏墨。
夏墨大抵是意识到了,低头一看,被划到的位置布料已经沾了红,因为手一直垂着,伤口的血顺着往下滑,淌过手背和指尖,正要往地上滴,他用衣服抹了一把。
然后默默把手放到背后。
“我不信你。”宋伊的回答简洁,却很有敌意。
“对未知抱有敬畏之心是十分合理的心态。如果我想对你们做些什么,那么你现在绝对不会就这么平静站在这里,与我说话了。”空桐悦算是挑明立场。所以非必要,她不会做出任何会把自己送进局子的过火事。
“这也是我想说的。”夏墨适时说道,“真想带走曹雨烟,哪还轮得到你发现把人带回?”这个状况,最大可能是有人想往外拐,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给拦了,至于是谁拦住救下的,显而易见。
“乔家那个小孩,这会儿暴躁得很,他逮着的是帽儿村的人,你再不去拦,那人弄出个三长两短,可就结大梁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把路堵死呢?
宋伊见这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倒是相当默契。
“长点心吧。”对夏墨撂了句,往大门口调和去了,空桐悦还侧开身子给她腾出位置可供离开。
人都走了,夏墨更没有和曹雨烟单独相处的必要,尤其对方还睡着。带上门也出来了。
“她...”
“省得乱跑,让她睡到下午再说。”空桐悦明白他想问什么,“去你房间,把伤口处理了再说。”。
她拎着药箱走在前面,夏墨低着头跟着她,颇有种家养的小狗被逮到做坏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