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弄玉果然出言相救，“我，给你时间考虑，相信崔公子是个明白人……这世上能给你报仇的人，不多。”

“但凡有一点办法，谁愿意做个杀猪的小厮？”

甄玠苦涩笑道。

也算是实话实说。

万弄玉听他话中似有缓和之意，点头一笑：“正月十四之前，若是公子下定了决心，往这正房寻我便是，弄玉，必不会亏待了公子。”

“公子！”

壮汉骤然向前跨了一步，“他若是此去报官……”

“我意已决。”

万弄玉恬然笑言，又向甄玠说道：“你说，你去报官就是小狗。”

你这……

一会儿家国天下，一会儿小孩子过家家……天上一脚地下一脚是吧？咱们两国交战，你能不能有点正型？

还报官。

要是有官可报我还至于费这个牛劲？

甄玠点头：“去报官我就是小狗。”

“你说……”

万弄玉俏皮地一转眼珠，忽地挑尾指伸手出来抬在胸前，“你说本族人不骗本族人！”

甄玠无奈点头：“本族人不骗本族人。”

却不是很想触碰他的那根手指。

“公子，他骗你。”

壮汉见缝插针。

大概也是想得明白了，眼前这姓崔的待在大埥只能杀猪，到夷州却有大好前程，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应该知道怎么选。

拉钩上吊的，只当哄主子开心就是了。

“快点。”

万弄玉摆动着纤细手指，催促道：“不然邹叔叔可要打你了嗷。”

甄玠见他一个大老爷们扭捏着撒娇。

心里猛一阵恶寒。

这人八成是个诡计多端的零，与我示好肯定没安好心。

却是犹豫不得。

邹姓壮汉已经捏着拳头过来了。

甄玠咬着牙。

哆嗦着腕子伸出小指。

便给万弄玉迫不及待地勾着晃动了几下。

甄玠悄悄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手掌。

“本公子等着你。”

万弄玉心满意足地点头笑道。

甄玠惨笑着穿好了鞋，告辞出门。

一时回了后院厨房，扛起半扇猪肉就往门里送，也不在意腥臭扑鼻，猪油混合着血水顺着衣裳向下流淌，灶火在眼前恍恍惚惚，一口大锅蒸腾着热气朦朦胧胧，不知滚烫的沸水能否洗刷世间污浊。

刘屠见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几度欲言又止，最终低声劝道：“人生在世，总会有些不称意的时候。”

有个小厮见状也来附和：“难过的什么？要是我有小哥儿这副好相貌，早就卖屁股去了，给大家富户看上之后，不愁吃不愁穿的，还争个什么烧水捆猪？”

“别废话！”

刘屠抻胳膊把他往一边扒拉，“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这样的表情，我表哥脏了以后就是这样。”

小厮犹自不服气地嘟囔着，“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就这世道！笑贫不笑娼罢了。”

刘屠哀叹一声，先是谢过甄玠解围，随后横眉立目威吓一众小厮：“嘴都给我严实着点儿，别往外瞎传！不然，瞧见我这把刀了么？年月没杀人了，小心我给你们放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