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老爷我就懈怠这几个月。”杨士奇无奈苦笑。
“哼,你说话算话?”
杨士奇深以为然点点头,心里却想去哪里住几天,他关切地问:“稷儿呢?”
“去谁家府上读书了吧。”美妇人回答。
而正在这时,京城太平北街。
朱瞻墉骑在马上等候。
知道太孙要找的人,朱元璋不禁好奇。
壹:“既是左春坊中允,应当为洪武年间的科举进士,咱怎么没听说杨士奇?”
朱瞻墉:“太祖,此人特殊,既非进士,也非举人,是一介白身,乃由人举荐当上翰林编修,他的智慧和太祖一样,是游历坊间学来的。”
杨士奇自幼丧父,好不容易母亲改嫁官员,但那官员受他人牵连,被朱元璋下令流放……杨士奇如同朱元璋一样,自幼开始在坊间讨生活,但他热爱读书,以给学生当教授糊口。
壹:“你如何知道他?”
朱瞻墉:“杨先生是左春坊左中允,教过我六经,此人虽有才能,但是……很苟。”
苟并非贬义,反而是深思熟虑的意思,不会轻易表态。
事实亦然,
解缙满腹经纶,却死在朱高炽和朱高煦的争斗中,杨士奇智慧尤在他之上,历经五朝,任内阁首辅四十余年。
只在关键时刻出手,寻常时压根看不出来,他是偏向太子还是汉王,就如朱瞻墉看过那些苟道流小说的主角。
朱元璋等人不同苟为何意,联系其‘苟且’,似乎能一知半解。
叁:“那你寻他儿子作甚?”
杨稷,杨士奇的爱子,是个暴戾恣睢的纨绔,尤其是杨士奇当上大官后,他杀了十几条人命,以此为乐。
杨士奇并不知晓,等他知晓时已经晚了,只能含泪引咎辞官,要不然首辅还能再当几年。
朱瞻墉:“诸位一会儿就知道了。”
伍:“小子,你还是个卖关子的,我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有趣,有趣。”
朱瞻墉收敛心神。
因为散出去的侯二代们,已经有人跑回来了,陈昭邀功似地兴奋道:“殿下殿下,人我找到了!”
“去叫上张輗他们。”朱瞻墉吩咐。
很快,张輗几个也来了。
在一条僻静小巷。
“我……我告诉你们,我爹是朝廷的命官……去翠月楼不用给银子,家中豪府三进三出,你们这些士绅子弟……敢和官斗吗?”杨稷丝毫不怕对方人多,大叫起来。
民不与官斗。
再殷实的士绅也斗不过朝廷明官,说自己罪行,很聪明,其实就是我不好惹,一定会报复你们的。
只是……
“他竟然说自己是这带有名的纨绔。”房通达兴奋地看向张輗。
张輗和陈昭等人,平日都是无恶不作的纨绔膏腴,在内城很有名,此刻听到杨稷的话,不禁笑起来,仿佛找到新鲜好玩的事一样。
张輗问:“那你知道张混世吗?”
杨稷恍恍惚惚摇头。
“陈小阎王呢?”陈昭问。
杨稷摇头。
“房恶来呢?”房通达问。
杨稷还是摇头。
“啊,你连我们都不知道,就敢称纨绔?”陈昭满脸惊讶和不解的模样。
朱瞻墉看向那个被殴打未遂的年轻人,旁边被打得遍体鳞伤,吓得面如土色的老者,似是他的爹。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快点离开吧。”
那年轻人和老者点头,仓皇离去。
张輗回眸之间,看向朱瞻墉:“殿……哥,接下来咋办?”
“打他!”
张輗几人一拥而上,拳拳到肉,脚脚生风。
按朱瞻墉的经历,不该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理应和他讲道理,可道理大抵是说不通的,还是打吧。
就如同人站在无法跨越的巨峰脚下,才会感觉自己渺小,并不是无所不能。
杨稷被打得蜷缩在地上。
张輗看向朱瞻墉,兴奋地问:“我采买了十几只花鹿,去狩猎吧。”
“带上他。”朱瞻墉同意了。
来到东苑狩场,
杨稷才知道何谓纨绔膏腴,水光潋滟的小湖,丰美的苇草,水鸟野鸭不时从野草中惊起,成群的花鹿和獐子隐没在山林间……好大好漂亮一片狩场。
杨稷不傻。
很快就猜想他们的身份,难怪自己威胁他们时,对方不仅没有惊慌,甚至觉得好笑。
此刻,
杨稷优越感荡然无存,他也想骑,但没有马,只能羡慕地看着刚才打过他的人,攘臂而起的纵马狂奔。
这一刻,杨稷也想加入他们,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可是,
这些人竟有带甲的随从,显然是公候子弟,他爹虽然是朝廷官员,可在午门随便抛一块砖,就能砸死一片五品官员。
此刻杨稷重新定义纨绔。
张輗放了十几头花鹿,陈昭放了几头獐子和十几只兔子,兔子太多会影响生态,还得买些鹰来……野兽还是缺少许多。
不过,张輗等人在一只花鹿上做了标记,群起而猎,相互追逐,猎得此鹿者为胜,玩得颇为尽兴。
最后,房通达射得这头鹿。
纨绔首领朱瞻墉看差不多了,看向杨稷:“你想加入我们吗?”
杨稷手足无措,但又期待。
朱瞻墉指着眼前的张輗等人:“他们也在京城为非作歹,他叫张混世,但他对老弱伤残的军士很好,他叫陈小阎王,不会凌暴比自己弱小的人,他叫房恶来,从不欺骗良家妇女……他们父辈都是很勇猛的人,想加入我们,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