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愿往,”苏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官家除了要臣送信之外,可还有其他事需要臣做吗?”
这事赵煦早有思量,于是便坦诚道:“自然是还需要苏学士代为表明一下我大宋睦邻友好的态度,不过在契丹犯境劫掠这事上要寸步不让,这就需要你在辽主和契丹群臣面前自己把握分寸了。”
苏轼思付片刻,颔首道:“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赵煦于是在书案前坐下,当即就书写信函,信里的大致内容先是礼义性质的问候和寒暄,然后则是对宋辽双方多年相对稳定的和平状态的称赞,肯定耶律洪基在其中的巨大作用。
但是之后笔锋一转,就陈述了萧腾劫掠独羊岗一事的经过,着重描述了被洗劫焚烧后的惨状,引用儒家思想称萧腾所部未受王化,为蛮夷行径。
“素闻辽主尝读先贤经典,萧腾之行径岂非是藐视圣人,野兽之所为?朕遣人诛杀此燎实是为百姓亡魂伸张正义,也是为辽主铲除毒瘤。所谓欲行王化于天下,断不可使恶习旧俗滋生于内,否则所谓北中国岂不是笑话?”
最后就宋辽边境对峙之事,赵煦坦诚了自己的主张,非是要引发争端,而是巡视疆域到了真定府,遇到萧腾劫掠,顺手做了一些事情。
为了表达诚意,他不日将撤离独羊岗,取道真定府返回汴梁,也希望耶律洪基能约束部众体恤百姓,不要将和平之局面毁于一旦。
赵煦将信函盖上大印,然后交予苏轼,然后道:“我计划三五日后便撤离独羊岗,暂去真定府,若是局势缓解,则会向西去太原府。你出使辽国返回,可向西疆寻我们。”
苏轼拱手称是,转身之后,又觉得此时一别恐怕短则一月,长则三四月不能见面,于是又转回恳切道:“官家,如今天子身份大白于天下,西行之路的地方官员,不免有所提防。西夏素来狼子野心也必然会有所行动,前路不同来时,必然不会顺利且坎坷凶险,官家可千万要保重啊!”
赵煦与苏轼两个月来几乎日日相处,引以为绝对信任的心腹,说是感情甚笃绝不为过,闻言不由感动。
“苏学士不用忧虑,我这里自有种师中、王厚随行,还有三千禁军可做依仗,实无大的风险可言。反倒你远赴不毛之地,契丹人又粗俗野蛮,实在是凶险啊!”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可使臣又不能携带太多部众,否则对方会视之为挑衅,反倒会弄巧成拙。
苏轼不以为意,其胞弟苏辙就曾出使辽国,其作为兄长怎可落后于人?他告别官家下去准备。
而赵煦这边则唤来魏勇让其带两百精锐部众随行保护苏轼,同时其他一众随行人员则由本地厢军中挑选充任,一是这些人得熟悉辽地风俗,二则必须是勇敢无畏之人。
至于出使时要携带的礼物,他出巡在外,哪里会有财货贵重之物?只是让顾临在行唐或者真定府购置部分汝窑瓷器和风干火腿等大宋特产。
准备事宜不过一天时间,隔日苏轼便拜别赵煦,持符节信物带魏勇等近三百人携礼物正式出使辽国。
苏轼出发后两日,辽国南院枢密使萧兀纳约束部众及向北上奏辽主南下燕京的第三日,赵煦率随行精锐禁军撤离独羊岗,只在周边留下已然补充恢复建制的一个马军营。
不过为了不至于让辽国有机可乘,这马军营指挥使听从顾临推荐,选择真定曹氏的年轻俊杰曹埇担任,其自幼在军中长大,弓马娴熟,更兼是本地望族,民心归附,也了解宋辽边境局势,若是真有战端发生,也能妥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