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霎时愕然,显然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自己虽也曾发过誓,要杀了他们替朱大夫报仇,但他自幼连一只鸡都不曾宰过,并非他不敢宰,只是身为乞丐的他,哪有鸡让他宰。
此刻突然让他杀人,哪怕是杀恶人,但心中难免会有些抵触。
谷道长见他面露犹豫之色,问道:“你不敢?还是不愿意?或是觉得杀他们属于伤天害理?”
小鱼儿沉吟了许时,摇了摇头,接过算命先生手中的刀,沉声道:“他们恩将仇报杀了朱大夫,本就该死。
今日不但诬陷我,甚至还诬蔑周叔,若非道长您还我清白,那死的或将不止是我一人,恐怕还有周叔。
周叔一死,那虾皮一家人也很难活下去了。
杀他们,不是伤天害理,而是替天行道。”
一念及此,小鱼儿便握紧了刀,朝虾皮说了句,“虾皮,闭上眼睛,我没说可以睁开,就不许睁开。”
他见虾皮很听话地将眼睛闭上后,便一步步向那个矮个子走去,他不再去思索算命道人的用意,而是一心想去杀了他们。
牛二见状,脸上尽是恐惧,他望着小鱼儿,深知小鱼儿是真的动了杀心。
因为小鱼儿此时的眼眸,他似曾相识,与昨日在深巷刺向他时的眼眸,一般无二。
其实牛二不怕死,但心有顾及,死亦无法心安,他泪流满面,想要求饶,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好似被人扼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此时,他惊恐万分地望着小鱼儿,眼眸中求饶之色一览无余。
小鱼儿却视若无睹。
他神色平静,甚至心境也是如止水般,他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对的事,只不过有点血腥罢了。
他二话没说,一刀挥去,鲜血自牛二的脖间飞溅而出,洒落在洁白的雪地,鲜红至极。
牛二虎目暴睁,死不瞑目地栽倒在地。
小鱼儿面不改色,连眼都没有眨一下,转身又朝马猴杀去,手中的刀拖在雪地上划出一条血痕。
诸人见这一幕,无不内心震撼不已,少年瞧着模样,分明不过十来岁,却能做到杀人不眨眼,这是何等恐怖。
唯独谷道长面露笑意,心中暗赞道:“好个嫉恶如仇的少年郎,心志之坚,如若磐石。”
马猴见小鱼儿真的将牛二杀了,吓得险些要昏厥过去,心知下一个,便是轮到自己,却又怕得不敢昏。
天幸他没有昏倒,原本也不能说话的他,竟忽然又可以说话了。
马猴还心存一丝幻想,毕竟朱大夫是牛二杀的,而不是他,他瞬间哀嚎哭道:“朱大夫是牛二的,不关我什么事,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稚童,都要靠我养活,我不能死啊,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鱼儿怒道:“你最是可恶!”说罢,愤然挥刀一劈,只见一颗头颅滚落在地,血洒一地。
同时数道血花飞溅在小鱼儿的脸庞上。
诸人瞧凶残的小鱼儿,见他满脸鲜血,仿佛是从炼狱中爬出的修罗,无不心生惧意。
谷道长面色如常,连之前的笑意也敛去了,但心里却惊喜若狂,连声赞道:“对恶人心慈手软,则变相地对好人施恶,好,好,好,真是个好苗子。”
当小鱼儿杀完了人,丢弃手中的刀,蹲下来捧了一抔雪,抹去脸上的鲜血,也不知是否彻底擦干净了,所以脸上的残雪,不舍得用袖子擦拭,只是用手抹了抹。
当他觉得差不多干净时,正欲起身,顿觉全身乏力,胃里好似翻江倒海,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随之眼前一黑,便晕倒过去。
小鱼儿本就中了银雷针,浑身无力,再杀马猴二人,已然耗尽余力。
且他终究是第一次杀人,哪怕当时内心如何坚韧,如何平静。
他也定是心堪重负,犹如那绷得死死的弦般,事后一旦松懈下来,便会瞬间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