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尚的命门肯定在他的腚上！你别不耐烦，我跟你说，这板上钉钉的事儿！不然他怎么从来不露屁股……”

“……你天天在外头露腚？”

冯不常直言讽刺道，只见那老头子面色一红就不再说话，就在这时，冯不常轻飘飘地说道：

“不知道命门又无所谓，咱们把他扎成个刺猬不就得了？”

冯不常说着就啃起一个馒头，感受着老太太身上那细微的变化与瘙痒，不禁赞叹这东西的效果可真是显著。如果不是因为吃多了会变成面人，他说什么也要从和尚那边薅上一整车。

“扎成个刺猬？你的意思是……”

“这种事情还需要老婆子解释？你这几十年怎么活的？”

冯不常骂骂咧咧地把这老头子推到一边，然后聚精会神地啃着怀里的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过，咱们把和尚宰了，以后馒头上哪里领？没馒头咱不就得等死了？”

“嗨，你以为我这几年的粮仓是白管的？放心吧，这两年没灾没祸，除了前两天那混账妮子让咱们废了不少馒头之外，这两年领的馒头基本就没用过，别说十年，咱们这十几个人就是再吃个三十年都够！”

冯不常瞥了老头子一眼，也不表达自己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老头子一见冯不常的动作就喜上眉梢，他随即起身跑到每一个听讲的老人耳边说起悄悄话来，看得冯不常胆战心悸。这家伙简直是大声密谋的典范，竟然在胖和尚的眼皮底下商量怎么宰了人家！

可即便他晃了一整圈，胖和尚也依然一如既往地高声讲着经，好像压根就没发现这个鬼鬼祟祟的老头子。等回来后，老头子立即对冯不常悄声道：

“放心，我都打点好了……你别说，昨天之后，大家都想明白了，什么成佛成仙，跟咱们都没关系，躲过几年安生日子才是真的……”

“什么时候动手？”

冯不常满脸的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讲经的和尚，而这老头子则飞舞着眉毛，自信满满道：

“等会儿他发馒头的时候就动手！大家一拥而上，怎么也能通传这和尚的命门！”

冯不常闭上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活动了活动这具老迈的身体，思索片刻后，又紧紧握住怀里的剑。

等了片刻，那和尚的语速显然慢了下来，听过几次的冯不常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他与老头子相视一眼就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别人一起往前凑去。

“我于佛菩萨，无有不舍物，乃至身给侍，惟愿哀纳受~”

“南无阿弥多婆夜，多他伽多夜，多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多~”

“南无无量光王佛~”

伴随着最后的一声佛号响起，胖和尚笑呵呵地从怀中取出一只硕大的馒头，像往常一样递给台下伸出来的干枯手掌——

然而此时不同的是，这些干枯手掌上，各自捏着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利器，带钩的，带刃的，带尖的，带刺的，带棱的，带坠的应有尽有。

和尚那张一直微笑着的胖脸也在此刻凝固住了，只这一愣神间，几十把铁器齐齐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臭和尚！你该死了！”

老头子狂笑着把一柄生锈的长矛往和尚的臀部深深捅了进去，然而胖和尚一回眼，两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却见那胖和尚脸上的表情再度鲜活起来，他双手合十，长叹吟诵着：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老头子的双眼在这一刻迷茫起来，包括这村子里的所有人，他们都逐渐放空的自己的视线，他们这会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起来。

胖和尚的身体不断肿胀，好像那之下有什么活物在翻涌，接着他的口中接二连三地吐出着馒头。这些茫然的老人们此刻竟井然有序，一个接一个地从胖和尚的手中领着布施。

然而，蒙着眼，捂着耳朵的阮雯突然跃上高台，一刀砍下了那正摇头晃脑着的毛驴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