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鎏金佛焰在渡化着万家灯火。
那是佛法在混同于真阳无量之中。
终某一刻,再看去时,那一古铜灯盏之中,再没有了万家灯火悬照,天炎子的身后,更没有了万丈红尘浊世飘摇。
一切咸皆烟消云散去,没有了万象群生,没有了诸般红尘,更没有佛法,没有了真阳无量。
甚至在那至道法焰与鎏金佛焰的相互融合过程之中,连带着那灯盏本身也不复存在。
最终时,那缥缈的灵光之中,仅只是一道心焰融入了耄耋老道的绛宫。
一朵心焰,洞照万象朵朵,洞照无量真阳。
仅只是心焰而已。
这顷刻间,是两座万仞山岳咸皆拔地而起,并且在顷刻间,真正毫无保留,以全数的底蕴,全数的道法与形神浑一的力量,撞向了悬照的天门!
没有如同楚维阳一样,老禅师与天炎子在死生的攻伐之中,没有依循着那真正超脱层阶本质的法力磅礴,进而走向依循着四个步骤洞见超脱本质的路。
那好似是寻常之中的非同寻常,老禅师与天炎子在这顷刻间,是以真正极致的燃烧自我的浑厚底蕴,燃烧自我的道法与往昔道途,进而以熔铸形神与道法浑一的态势,生生得将那浑一的气劲跃出樊笼去,完整的跻身入那超脱的层阶之中去。
斩道而逆天!
他们成功了吗?
好像似乎是成功了。
冥冥之中,楚维阳似是听到了仿佛支离破碎的声音。
而在愈渐得清朗的旧世海疆之中,属于老禅师与天炎子那前所未有的狷狂大笑声音,已经先一步洞彻四方。
某种玄而又玄,某种真正意义上万象万法诸因果诸气韵咸皆不加于身的逍遥神韵从天炎子与老禅师的身形之上得以阐发。
可也正是在这一刹那间。
不等楚维阳从两人的蜕变与升华的进程之中,继续得以体悟与感触着甚么的时候。
忽地,某一刹那时,那种支离破碎的声音,忽地从冥冥之中,映照入了现实里。
那是真正在有着甚么支离破碎开来。
而原本已然在冷热的交织之中归于寻常的楚维阳,忽地在这顷刻间,有着彻彻底底,再也无法斩去的如坠冰窖的寒意生发!
死生之间有大恐怖!
因果之间有大恐怖!
天地之间有大恐怖!
那种细细密密的支离破碎的声音,几乎每一道落下的时候,都在搅动着包括楚维阳,甚至是包括天炎子和老禅师在内的芸芸诸修的心境波动。
这电光石火之间,楚维阳似是有些茫然的低头看了眼旧世海疆的水文,复又昂头看向那苍茫无垠的天穹。
故九天十地的水文在崩灭。
那曾经垂落在旧世与世外之间的故九天十地的帷幕也随着两道超脱层阶的气焰诞生而被撕裂。
同样在哀鸣之中的,还有真正意义上旧世天宇所徜徉与晕散的须弥之力。
那是浊世的须弥壁垒在随着水文,随着疆界帷幕的碎裂而一同碎裂开来。
无边的风暴在这顷刻间像是将整个旧世囊括在了其中。
紧接着,当第一缕风从那汹涌的天灾风暴之中,席卷向整个旧世海疆之中去的时候。
刹那间,光阴定格。
而也正是在这光阴定格的顷刻间,道人正昂起头,看向那须弥碎裂,看向那岁月风暴涌来的天穹极深处。
纯粹的寂无之中,道人的白玉眼瞳之中似是仅仅只能够看到纯粹的黑暗。
但是楚维阳明白,那黑暗的寂无之中,真正的存在着一道又一道狰狞的轮廓,再是真正寻常世人所无法理解的世界,岁月和须弥以无法想象的方式铺陈开来。
而这一刻,须弥的破碎,岁月的撼动,更像是这些原始凶兽们在铺陈自己抵至此间的路。
而那隐没在黑暗之中不曾显照身形的原始凶兽们,像是等待着饭点儿一样,环伺着这一个时间节点上的旧世海疆。
就像是等待着甚么珍馐美味在大釜之中烧煮出鲜香来一样。
冥冥之中,在这光阴定格的刹那,道人已经听到了那垂涎欲滴的吞咽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