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元从没想过,当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然后被另一个男人撞见,会让他产生被捉奸的感觉。
但瞧着门口林天秀脸上骤然僵住的笑容,和渐渐阴沉的眼神,他知道,现在不是体味那些奇奇怪怪心思的时候。
他必须得立刻想办法控制事态,否则不仅天风化工厂的业务没戏,另外两个谈成了的业务也会黄了。
可这世间的事情,确定目标很容易,要怎么做到却往往很难。
对林天秀说他们只是偶然碰见,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于是举杯邀明月?
那不仅是侮辱一个地头蛇的本事,也是侮辱林天秀的智商。
老实坦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对方讲述做生意的不容易,争取动之以情?
那更可能是年少冲动的林天秀带着人对他们晓之以理。
物理的理。
一时间,脑子转得很快的贺天元竟然想不到合理有效的应对办法。
而对于站在门口的林天秀而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复杂,相反还很单纯。
单纯的愤怒。
那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十年前初中那块满是炭渣的操场上,他站在木板篮球架下淋过的那一场雨和那一场青涩的爱情。
“秦淮左,你不想解释解释吗?”
林天秀愤怒开口。
一句话给在场众人都干懵了。
“咳咳,天哥,好像,那个人才是他们的头儿!”
那位跟林天秀最亲近的伙伴指了指贺天元。
贺天元也没法再思考什么万全之策,硬着头皮开口道:“林总,既然来了,不妨坐下来喝一杯,听我慢慢给你解释。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介入一下相关的业务,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林天秀先是一愣,接着终于反应过来里面的门道,冷笑一声,“我喝你大爷!”
扭头看着身后的喽啰们,“还愣着干啥!给老子打!”
暴虐,狂躁,没有任何的周旋和商量,也不顾忌什么后果和残局,只想肆无忌惮地宣泄心头的愤怒,这就是这位西风县首富公子一贯的做派。
小喽啰们得令,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撸起袖子就朝门里挤进来。
砰!
熊大山抓起一个空酒瓶,在手边的柜子上砸碎。
一个跨步,挡在了贺天元跟秦淮左身前,拿着碎掉的啤酒瓶,指着众人,沉声低吼道:“我看谁敢!”
碎掉的瓶子,明晃晃的玻璃尖在灯光下泛着危险的光,直指着这帮朝里涌来的发色各异的年轻人,也成功地镇住了他们,镇住了一触即发的危险局面。
眼看局势稍稍稳住,贺天元开口道:“林总,这事儿确实是我们不对,给个机会我们好好聊一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他似乎还担心林天秀听不懂,又补了一句,“你想要的任何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在最开始制定这样的方案时,贺天元就想过最坏的情况,那就是被人撞破了怎么办?
终极预案就是:坐下来谈。
对这个事情在意的,那都是已经谈好了生意的。
把情况说清楚,再把这单生意给你免费了,封你的嘴,大家都是做生意向钱看的,贺天元有一定的信心能够圆满地解决。
但今夜的情形,比他想到的最坏的情况还要坏。
对林天秀这样的二代而言,心里气儿顺了,比钱不钱的更重要。
“跟我耍横?”林天秀冷笑一声,伸手随便揪住面前一个人的衣领,朝熊大山面前一推,看着明晃晃的玻璃尖子,指了指那人的脑袋,“来,你要真那么牛逼,就朝这儿扎。”
众人:......
林天秀看着贺天元和秦淮左,回想起方才心头那阵触动,更是愤怒,“记住了,老子这辈子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欺骗我的人!”
“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出事算我的!”
林天秀猛地一喝,带着一帮混混朝里冲去。
局势瞬间转向了混乱,而在这样的战局中,熊大山显示了惊人的战力。
他将啤酒瓶一扔,大手朝前一抓,瞬间揪住面前那个黄毛,像夹小鸡仔一样夹在胳膊下,横着朝前一丢,身子一靠,将涌入屋子的众人倒撞得人仰马翻,瞬间清出大片空间。
贺天元则拎起面前的凳子,准备用来开路,秦淮左身子微微弓起,如灵狐一般朝前冲去。
门口的众人重新涌来,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悍然撞成一团。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声气喘吁吁的大喊,“住手!”
糟乱的环境中,这清脆又尖细的喊声并不算大,但林天秀却身子一震,“停下!”
占据上风的他们一停手,贺天元几个本就不想动手的也没有纠缠,场面一时间为之一静。
一个小黄毛扭头看着那个匆匆赶来的姑娘,恶狠狠地道:“哪儿来的小娘们,滚......哎哟!”
被踹翻在地上的他扭过头,瞧见林天秀迈步上前,看着来人,紧张中又带着点讨好,“咳咳,你咋来了?你不是说在家看电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