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是毫不意外吗?安然对于嵌合体的出现完全没有半点头绪。
或者说,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有嵌合体这种生物出现。
也是,毕竟哪怕是从我的视角来看,他也是没有半点修习术法的天赋,所学的领域也多在城市管理、经济运营与人力管理等方面,对于法师相关的知识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更别说是去理解为什么会有嵌合体的产生,以及出现在自己的领地上这件事背后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了。
在他的眼中,或许就是一边吃着热锅唱着歌,一边幻想着城市发展的美好未来,结果突然一扭头发现,哎呀,自己家后面栽的用来乘凉的千年古树没了,再一转眼,诶呀,家门口马上要被一大群兽潮堵门了,结果还没消停呢,又一转眼,哎哟喂,这突然天降一奇美拉,又路过一小法师放了个光炮,把家门前的地都撅了。
搁我来我也头大。
或许也只能仰头望天三呼妈耶,看是不是能够天降神人救他于水火之中了。
好吧,这有点难,不如先想想该上哪搞个漂亮得体些的盒子,把自己还有全身家当都装着带走吧。
逃跑不过是缓兵之计,奋战也只是殊死抵抗。但和前者相比,后者好在至少能够显得体面些,省得日后被人翻出来戳脊梁骨。
……然后这货就整了个花活,借着早先订好的庆典安排,拉来一部分其他城的有生力量,以比赛和奖励作为诱饵,驱使他们为他卖命。
结果被拉来的人大半还没有感到反感,甚至都十分乐意能够有这个可以展现自己能力的舞台,抢着想要报名。更有甚者拼着命都不要了也非得争上一争,还出现在了魔物面前互起争斗这种情况,也不知该说是危机感全无还是胜负心太重——这还是我从希卡莉那偶然了解到的。
据她所言,在城主宣布更改了剑斗大赛的入场券获取方式与正赛排名方式后,治愈殿堂目前接受到的、诸多受伤需要疗养的人群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本可以避免受伤,但中途侥幸大意了的,以及狂妄地去挑衅远超自己能力的魔物,被一爪子拍残勉强抢救下来的。
救援小队都已经开始小声讨论起是不是该常备一队人负责在外游走支援了。
真叫人头疼。
顺便一提,我现在才想起来原来这一庆典比赛还是有设立奖项名目的,包括且不限于:向圣树壁垒的城主提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与想要对战的剑圣递交切磋或指点的战帖,一定量的财富和武具,大型魔导器设施建设支援……等等,反正包罗万象到只要是以安然的财富或面子能做到是事情都行。
然后深雪突然从背后走过,淡淡地飘来一句“我只要有切磋就行”,将我刚想扭头向她发出的提问噎在喉咙里半晌都没能缓过来。
至于希罗?倒是没在撤回的人员中瞧见友人熟悉的身影。不过据我了解,那个没心没肺还闲不住的家伙多半屁事没有,指定现在正窝在哪寻乐子呢。
“啊,感觉还是要往学院那跑一趟。”
被强制休憩了半个白天和黑夜,终于从一堆安然随手送来的繁杂信息中挣脱,走进治愈殿堂内自带的小型花园内,我眯眼仰望向悬挂在湛蓝的天幕上的耀日,长出一口气。
姹紫嫣红的花卉在方寸之间盛开,与周边其他建筑不同,通体白玉所垒的小楼,随着日光的移动在花园内投射出一小片暗淡稀薄的阴影。这片暗影此时在花园中心线附近恰恰停下,将这片生机勃勃的小世界分割成恰到好处的明暗两半。
稍有恢复的人们在亲近之人的搀扶下于其中的小道间缓缓游荡,片刻后又坐在安置于花坛与四周的石质长凳上,面上也看不到多少愁绪,反倒多是兴致勃勃,急不可耐地想要就此离开,大展身手一番。
“嗯?怎么了吗,尤米先生。”
恰巧,忙碌了一个上午的希卡莉端着果盘路过走廊,听见了我的自语,一边忙着咀嚼嘴里塞进的半片雪梨,一边蹭过来就近坐下。
她偏过身,将小半个侧面担在我的肩侧,歪着脑袋窥向我手中捏着的纸质文件。浅金色的发丝稍稍从我的耳畔掠过,稍许在肩头拢起又散开,于是便有淡淡的发香顺着微风飘来,紧接着则是雪梨被咬开后饱含汁水的清甜。
“唔唔,看不懂。”
小笨蛋的双眼才放在那些字迹上没几秒就化作螺旋状的蚊香,甚至额头都隐隐有着丝丝缕缕的白烟腾起,因而我赶忙将手中的文件挪开,这才看到少女使劲甩着脑袋,向我投来晕乎乎的视线:“这是什么呀,好多字,好晕。”
我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城中现有登记的法师的名单而已。我原本是打算从中正式渠道确认一下,看里面是否可能会有我想要找的人。
“但想来这里的资料也不一定全吧,毕竟这只不过是入城时自行给予的登记罢了,总有些还崇尚古旧的律条的野法师秉持隐秘的理念,向来低调且不愿随意暴露己身,因此没有选择将自己的身份写全也是有可能的。哪怕将那些人一一找到拍鉴定术也没用,‘隐藏部分的真相所说的真相同样也是真相’,尽管可能导向错误的结论就是了。
“反正,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那如果从全一点的地方,不,如果有更全一点的名单……该从那里去寻找吗?”希卡莉懵懂地询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