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陷阱,我没有烈焰吐息。”回家的路上,露蒂向雷瑟夫说道。“刚才不如直接说明天去。”
“顶多是几个地痞流氓而已,没必要这么谨慎。”雷瑟夫摇了摇头,“而且……克里斯蒂娜,‘冰窖街’是个什么地方?”
“整个临霜城的‘良心’,”克里斯蒂娜抽了抽鼻子,“最偏僻、最冷、最破旧的老巷子里,住着最穷、最苦的贫民。”
“那为什么说这是临霜城的良心?”雷瑟夫被弄懵了。
“没把他们丢到雪山里等死呗,笨。”凯瑟琳两手枕着头,扭过脸来冲着雷瑟夫做了个鬼脸。
“总体来说,我不认为他在骗我们。”克里斯蒂娜总结了自己的看法,“不过你是对的,我们需要做一点准备,以防万一。”
而此时此刻,一辆板车碾过凸凹不平的石板路,拐进了一处泥泞的小巷。
来自更北方终年雪山上吹来的寒风越过高耸挺拔的临霜城城墙,吹进了这条小巷里。即便是一名成年的壮汉兼职业者,来人身上的刀疤依然如同濒死的蜈蚣一般抽搐了一下。
冰窖街。
“你应该穿件衣服再来的。”一领黑袍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古德凯勒的身后,里面的人说起话来倒像是个活人。
“奴隶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古德凯勒的声音冷漠的像块石头,但里面却隐隐带着一点儿哭腔,“我是偷跑出来的,请你动作快一点。”
“你放心,我能潜入你们的角斗场,出现在你的牢房里,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一般人。”黑袍的声音莫名的令人安心。
他飘浮到了板车前,在板车上,停放着一局无头的尸骸、还有一颗不规则的头颅。
“话说,你都能偷跑出来了,确定不远走高飞?”
“跑?我能跑到哪里去。”古德凯勒惨笑一声,“我的父母就是奴隶,我生来就是奴隶,因为身强体壮被送到角斗士学校学习。”
“除了角斗,我什么都不会,奴隶的烙印让我一旦逃离就会被通缉追杀,我还能去哪里?”
“至少你获得了……啧,算了,这不关我的事。”
“你帮我复活我的好兄弟,而我帮你对付那个角斗场。”古德凯勒声音低沉。
“不不不,你错了,是我帮你复活他,并且,我帮你复仇。”黑袍纠正道,“而我,只需要一点儿小小的回报。”
“那只蜥蜴人,它杀了拜德瑞特,我不可能给你。”
“你又错了,按照你的理论,杀他的是镰刀,你应该找镰刀报仇。”
“你该杀的人,是它真正的主人,那个男的,雷瑟夫。”
“而至于你的兄弟嘛……老实说,挺难缝回去的。”
“他体内的血脉被人抽走了,我猜是你主人尤金找人干的。所以现在他只有死去的灵魂和死去的血肉……”
“亡灵生物可没法在城里现身,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来……”
“喂,大个子,你接不接受,他和你以后融为一体?”
“你是指什么?”
古德凯勒哪里懂得对方的暗指。
“算了,管你怎么弄呢。我跟我好兄弟要永远在一起!”
尽管他们之间也因为利益纠纷而产生过一些嫌隙,但在同生共死这么些年的交情面前,那有算得了什么?
和自己一同毕业,杀出角斗士学校的拜德瑞特死了,这让古德凯勒根本无法接受——他宁愿和他一起死。
如果有可能的话,一起活。
“好吧,既然你同意了,那就简单多了。”
“来吧,大个子,过来,躺在你兄弟身边。”
“我来把你这道伤疤揭开,填充一部分血肉……然后在你的肩膀上……他的脑袋……”
这场骇人听闻的手术就在这人迹寥寥的冰窖街上当街进行着,这里往来的贫民们哪里有靠近的勇气?
直至夜深人静,月弦高悬,一具足足被“扩充了”一倍有余的身躯终于从板车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而在他,或则说“它”的左侧肩膀上,一颗不规则形状的头颅缓缓扭动着脖子,似乎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好了,去吧。”
黑袍的声音略显疲惫。
“你们的这具身体还需要磨合,至少一两个月内都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小心头会掉下来。”
“等到你们彻底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说,你们复仇的时候到了。”
“至于你这多余的身体……我就当手术费留下了。”
“复仇,杀蜥蜴。”
拜德瑞特的声音在冰窖街里响了起来。
“不,蜥蜴给我。”
“杀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