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郎君,我家都知有情,还请入内一叙。”
郭映等人正百无聊赖的站在阁外候着,忽听耳畔响起柔婉悦耳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几个小娘正含羞带怯地立在他们面前,一个个面带娇羞,明眸善睐,端的是春光明媚,好一派娇弱美景。
“烦劳小娘子。”郭映笑着应了句,率先动身。
一行人依次跟上。
“平康坊文酒之会的规矩,几位郎君当是晓得的吧?”
行至阁门外,那领路的小娘子忽然停下脚步,扭头询问一声。
郭映闻言不以为意地挥了挥袖,朗声一笑。
文酒之会,无外乎是饮酒、吟诗、作文、会友那一套嘛,与魏晋的“曲水流觞”没什么区别,他又怎会不知。
只是他一贯甚少与文人雅士来往,此番前来也只图个热闹罢了,倒也无需讲究太多。
见他如此干脆利索,那小娘子抿唇浅笑,引着几人踏进了阁楼中。
阁楼一楼的布局很简单,四面墙壁皆是竹制隔板拼接而成,每间隔板上都绘有各色仕女图,或娇憨顽皮,或娴静优雅,或风情万千,而且画工精湛,栩栩如生,甚是赏心悦目。
而在那竹格围成的宽敞空间内,已坐了二三十号人,皆是衣冠整洁,举止斯文,正在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乍看之下,颇有些“道德君子”“文雅士人”的模样。
可细观之下却又发现并非如此——
这些文士虽然装扮斯文,可眼角眉梢之间难掩轻佻与浮躁,显然与郭映想象中那些“风流才子”不尽相同。
再加上这群人大多神情放荡不羁,一副浪迹天涯的模样,更使得原本的“高雅”气质变得极为庸俗。
郭映顿觉一阵恶寒,连忙将目光从众人脸上移走。
对常出入“花街柳巷”的文人,果然不能对它抱有期望!
这种地方,或许可以出几个才情卓绝、自觉怀才不遇的诗人、词人,但要真寻个经世之才,却是痴人说梦了。
思及于此,郭映便觉兴致缺缺,只漫不经心的扫视周遭一圈儿,便准备与众兄弟坐下静待稍后的丝竹管弦、轻歌妙舞。
然而就在这时,鼻翼间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淡雅清爽的幽香,似麝似兰,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郭映心下微讶,转首看向旁边,却惊见一个身穿淡紫色裙衫的清丽少女正娉婷而立,她肌肤莹白如雪,五官秀致灵动,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花,美得不似凡物。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郭映自也不例外,而且他向来不是个为礼法所束缚之人,因此他毫不避讳的欣赏起了眼前少女的美貌,心里竟升腾起了一股占有欲。
两世为人,他其实一直是有疾在身——好色。
只是他平日里深谙克己守礼的道理,因此一向不肯越雷池半步,对于男女之事也不强求什么,唯独今日,他竟鬼使神差的产生了强烈的念头……
郭映怔忪间,少女已经款款朝他走近了,她红唇轻启,嗓音宛若莺啼,甜软中带着几分清冷,叫人不禁心生怜惜:“妾身颜令宾,见过郭郎。”
说话间,颜令宾已然盈盈下拜,纤腰款摆,婀娜多姿,美态毕露。
她这般主动示好,郭映反而不敢贸然伸手去扶。
他犹豫片刻,低咳一声,用略显僵硬的肢体语言回复了少女的问候:“娘子识得我?”
他自认为掩饰得很好,谁料颜令宾竟扑哧一笑,俏皮地眨了眨右眼:“放眼今日之天下,哪还有第二个能将边塞诗写得那般慷慨激昂、豪迈壮怀之人?
妾身久慕郭郎名声,今日终于得偿夙愿,幸甚至哉!”
说话间,她又往前凑近了些,双颊晕染着一抹淡粉,娇艳动人。
这倒是让郭映有些不好意思,无论怎么讲,剽窃他人诗作总是一件不厚道的事。
更别说一连剽窃诸多后辈的诗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