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宁白欢腾的站起,目光尽赤,道:“团司的人都是猪不成?傅深要钱,给了他就是,为何大打出手?”
“傅……傅深蒙了面来的,没报名姓,开口就说朝真宴办不成。团司以为是来捣乱的,言辞……言辞可能激烈了些……”
宁白欢还没来得及处理,又有下人冲了进来,道:“公子,团司外面围着上千修士,全都嚷嚷着要退钱……”
由于林逊捣乱,太液池门口总共只收了不到五千人的醵资,宁白欢打算明日先把青云的宴搅黄,然后照常举办朝真宴。
统共一万五千多名新科羽士,青云撑死了只有两三千人,其他的都在观望。
哪边得势,就往哪边靠拢,墙头草不足为虑。
到时候外面没交钱的人听着里面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谁还能坐得住?
可现在这么多人跟着傅深来团司要求退钱,局面已然失控。
难道今科的朝真宴,真的要坏在林逊手里?
“备马!回太守府!”
等到了太守府门口,宁白欢翻身下马,看着巷子另一头远去的墨锦纹金青木轿子,问出来送行的太守府主簿,道:“谁来了?”
主簿低声道:“康王突然造访,府君正要叫公子过去,好像有事交代……”
“康王?一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跑来太守府干吗?”
宁白欢没细想,道:“正巧,我也有事找父亲帮忙,走吧。”
后院静舍。
没等宁白欢开口,永兴府太守宁之奇沉着脸,道:“十四,把你的人都叫回来,明日八州坊该怎么开宴就怎么开宴,谁也不许干涉。”
“父亲!”
宁白欢急道:“有人跟儿子对着干,八州坊要是开宴,朝真宴就得跨了……”
宁之奇淡淡的道:“别人第一次开宴,就能把开了几百年的朝真宴挤垮掉。你觉得,朝真宴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父亲,朝真宴垮掉,丢儿子的脸无妨,可断了这条财路,并丧失对新科羽士的影响力,郁罗试就真的全被玄元署握在手里,咱们怎么跟上头交代?”
“好了,就这么定了!”
宁之奇脸色一沉,道:“怎么交代的事,不需要你来考虑。”
宁白欢死死的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缓缓垂下头去,平静的道:“我听父亲的……”
宁之奇揉了揉眉心,道:“还有,让团司把收的钱全部退回去。玄元署刚发了公文过来,要求府衙坚决维护新科羽士们的合法诉求,稳妥且迅速解决团司和羽士之间的矛盾。这些官话,你也听的懂,照办了吧。”
“是!”
宁白欢知道宁之奇下了决心,多言无益,又静立片刻,见他没别的吩咐,转身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离开太守府,宁白欢纵马狂奔,疯狂的挥舞着马鞭,发泄心里的郁结。
他哪能不明白?
康王的出现,让宁之奇退让了。
否则单凭永兴府玄元署的公文,太守府完全可以不给这个面子。
可他不明白,一个没有职司,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又有什么可惧的?
宁家在朝廷不是没有靠山,从郁罗试的报名权,各家馆学,再到朝真宴,以及赌盘的盘口,围绕这条产业链形成的利益集团曾经何等强大,可怎么着就突然崩盘了呢?
先是九年官司,报名权被玄元署收回,接着青云教育异军突起,轻轻松松的执馆学牛耳,随后朝真宴成了清明君子厌弃之所,好像连黄叶坊的盘口也有玄元署的参与,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人以无比精准的刀工,将曾经强大的地头蛇分尸解体,还察觉不到痛楚。
林逊……
该死!
回到沧浪小筑,宁白欢吩咐道:“去,让闵齐天来见我。”
手下人领命去了,闵齐天很快到来,宁白欢屏退左右,阴沉的脸色犹如白日见鬼,道:“之前让你去鬼市找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可他开价太,太高……”
“多少?”
闵齐天犹豫着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
“两万玉钱!”
宁白欢狞笑道:“呵,可真敢要……好,我给!让他准备好,一旦林逊离城,随时动手。”
这一夜,永兴府的百姓们睡的安稳惬意。
却不知暗流涌动之下,会有多少人的命运就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