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身为正统神道修炼者的缘故，姬年并未从将军的身上或王宫的内外感受到什么压迫感，黑无常畏惧的种种限制，对他并无效用。

他向寝宫之外飘去。

按照周文王的说法，姬年的神道资质好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他当年从点燃执念到定神凝魂，再到元神出窍，再到夜游日游，直至神游十里，花了很久，但姬年……刚点火就能做到。

说这话时，文王表情很微妙，一脸“老夫这三百年都活到狗身上了”的意味。

姬年隐约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不过也没法跟文王解释——他肯定听不懂什么叫“最强新人类”和“400%同步率”。

如果姬年猜得没错，前世人类联邦两百亿人口，就属他神道资质第一，周文王时代才多少人口比例，比不过很正常。

总而言之，现在，姬年的元神出窍范围，是五公里左右，完全涵盖了洛邑城区和很大一部分乡村，如果放弃对本体的基本警戒，还可以再扩大一截。

这部分元神随时可以自爆，损伤并不会危及本体性命，最多需要休养数日，因此姬年不担心遭遇黑无常——如果遭遇，那就是获得更多情报的机会。

姬年来到王宫之上，期间并未遭遇黑无常，他俯瞰城市，感应波动。

将死之人会爆发出极大的求生执念，刚死之人则会因念力逸散而变成夜空下的萤火虫，都不难找，姬年能清晰地锁定方圆五百米以内的这两种人。

王宫之内五百米没有……这很正常。

倒是王宫地下一公里处的浮游炮，诱人的波动还在源源不断的传来，让姬年不禁叹息——简直就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脱光了却不让碰。

他竭力无视掉老朋友的呼唤，向王宫之外飘去。

说起来，这是他三年以来，第一次再见洛邑的夜景。

姬年忽然起了些兴致，他落到地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时至深夜，宵禁已启，街上自然空无一人，除去偶尔能看到的羽族值夜巡逻队伍，冷冷清清。

看着远处向这里走来的羽族士兵，姬年犹豫片刻，还是向她们走去。

周文王的秘籍里详细介绍了神道各境界能对活人进行的干涉，但姬年还是想亲自试验一下。

然而，在他缓步经过一个小巷时，突如其来的意外，却发生了。

“艹！小兔崽子！你疯了！”

陌生男人的声线猛地响起，带着焦急乃至气急败坏的意味，随之而来的是一只手搭在姬年的肩膀上，用力一拽，将他拉进小巷。

姬年惊得亡魂大冒。

艹！

什么鬼啊！

黑无常不是说她不能出王宫吗？！

姬年闪电般回过头，看着把他拉进来的人。

那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右眼被一道刀疤贯穿，瞎了，身上穿着洛邑军队的服装，着甲佩刀，只是铠甲和刀鞘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刚经过一场大战一样。

姬年有些发愣。

这打扮，还真是鬼啊？

“发什么呆呢？”

刀疤汉子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脑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刚刚在干嘛？没看到那帮长翅膀的大头兵吗？没看到他们身上的气血吗？你一个刚复生的小兔崽子，身上一点儿念力都没有，也敢往上撞？不怕魂飞魄散？”

？？？

姬年神情僵硬，大脑却疯狂运转。

刀疤汉子的念叨还在继续：“你的上主是谁？它唤醒你以后没教过你吗？你这样的小兔崽子，就只能待在自己坟头先练三五个月再出门，怎么能进城呢？进的还是洛邑！天子刚刚举行过祭典，国运满天窜，连我都得夹起尾巴巡逻！”

“……上主刚刚唤醒我，说了几句话，就好像有很着急的事情，先走了，让我在坟头先等着，结果我等了很久，它都没回……”

姬年终于开口了，他斟酌每一个用词，按照刀疤汉子透露的情报编造。

“啊？一直没回去？”

刀疤汉子一愣，沉默半晌，摇摇头：“啧，那八成是凶多吉少了……唉，你也是倒霉，刚醒就没了上主，还稀里糊涂闯进城里，还好是夜里来的，还遇上了我，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顿了顿，他用力拍了拍姬年的肩膀：“好，既然这么有缘，那你以后就跟我混吧！我现在手底下的名额满了，不过没事，我快突破了，等过几天吃个人，第一颗魂火之种就给你！”

“吃人？”

姬年瞳孔微缩。

“对啊，你上主连这个都没来得及告诉你啊？”

刀疤汉子一脸奇怪：

“——咱们是魔道，不吃人，怎么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