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件是南离提议,欧阳直凑趣而成之作,南离本意是要写就一封亲笔书信,付欧阳直转交蟾儿。
但欧阳直知蟾儿在府,自己送信过去这信必定不是她自己第一眼看,那么干脆镇帅你就泼墨来一帖吧,做首诗得啦。
于是南离微微沉浸就秀了一把教员体的书法。
欧阳直这回呈上的书帖即为南离亲笔手书的一首五言律诗:
翠羽落菡萏,
轻舟随江曲,
能问荷上蟾,
几时见明月?
大概意思说一只翠鸟落在荷花上,一条小船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跟着江水漂流吗,小翠鸟就问荷叶上停着的一只小蛤蟆,月亮啥子时候出来嗦?
其实南离已经是刻意收敛意境,站在邛州望着雪山硬着头皮不伦不类地写嘉定城外锦江之畔的应景诗。
欧阳直这时展开宣纸书帖,请陈氏夫人观瞧:
“这是镇帅送与蟾儿小姐的亲笔。”
陈氏夫人略通诗书,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啥子过火之处。
大意她也明白,无非少年人写景写意,虽然带上自家闺女名字里的一个字,也是淡淡示意,再说人家写情写景,锦江之畔荷花、蛤蟆的也挑不得啥子毛病,虽说锦江里也没有荷花,不过一个武夫能这般地,实属难得,尤其这字啊……
“诗不诗的我不懂,倒也不知是什么了不得的句子,只这字看着真是……说不出的感觉!”
陈氏夫人看罢秀眉稍蹙便即舒展——她只是略通文墨,不明字迹如何,此时字迹入目,只觉龙飞凤舞,仿若跃出纸面。
“吾家镇帅的字,学自名师。以字观人,可见其志向弥高远,德行弥高洁。”
“话是这么个话儿,见字未曾见人,只怕还是差了一层。”嘴上这么说,陈氏夫人已经是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触。
“夫人所言极是,幸得邛州不远,我家镇帅与贵府杨帅爷忘年,来往甚笃,若得机缘,必来拜望夫人。”欧阳直察言观色,适时地把话递了上去。
陈氏夫人轻叹一声,摇摇头说道:
“只是男爷们啊,都怕麻烦。日日的说军机为重,国事为重,不愿顾及许多小事,这些妇道人家的事,怎会在心?
欧阳直闻言,稍稍失望,却见陈氏夫人抿嘴微笑,又说出一番话来:
“妇道人家不便打听军机、妄议国事,但曾听闻下月督抚会议于嘉定,你家镇帅可曾期与此会?”
“我家镇帅早与帅爷定下约期,断不会失期,必然与会,与会时得暇必亲来拜望夫人问安。”欧阳直大喜,满口应承之余心说回去你瞪我我也先给你做主了!
陈氏夫人再次淡淡一笑:
“既如此,就这么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