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顾言本身是没想着烧火的,他只想着去换人,这批爱贪财的人不换,那自己给应天府搞卫生的第二个计划就是给这些家伙送钱,这些人都是基层,他们懂得更多,也更无底线。
所以这批人一定要换,不换自己心里不踏实。
哪怕杀再多的人也要镇住这批人,不然到时候阳奉阴违的还是得下重手,何必呢?
所以,既然做了,那就彻底些,免得自己时不时地半夜出门搞得自己都睡不好觉。
既然有人供出来了其他人,那这些人顾言也不打算放过了,既然陛下都说了话,那事儿也更不能虎头蛇尾了,今天就要让这些家伙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不然真对不起自己在宫门外苦站了几个时辰。
黄淮知道捕快们去找府衙的税吏了,他想了想,还是走到顾言这里,这会儿如果自己不说话,那等一会儿税吏被打之下说了不该说的,那就不是一个小吏的事情,那是里里外外所有人都难逃一死的事儿了。
“安侯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如果杀几个人能够杀鸡儆猴更好,那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如果真的要这么做,那就做好自己一辈子也要清廉的打算,如果日后你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你所受的会比今日猛烈一万倍。
就算你是天子门生,你也跳不出这个圈,因为这个先河是你开的,那将来有万一,仅仅凭着这就能堵住一切为你说话的众人之口,安侯你真的能保证你的初心,你真的能确定你的后代子孙能和你一样保持初心?”
顾言看着黄淮的眼睛,闻言笑着回道:“所以黄大人的意思劝我适合而止?”
黄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是聪明人,春种秋收,天道轮回,杀了这一茬,还有下一茬,其实我们更需要完善的律法来约束官吏,你在一味地追查到底只会让你活得孤独。
帝心有了,可人心却没了。”
说罢,黄淮突然换了一个口吻:“官场一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安侯如果真有心扭转这不堪的局面,为何不再想一个更好的法子呢?”
“如今我是建文旧臣,你是帝国新贵。
你我就代表朝中的文武百官,在这府衙中不就像朝堂之上么?你们探寻着我们一切过往,我们颤颤惊惊,我们不该如此啊,新的帝国已经来了,我们也想重新开始不是吗?”
顾言笑了笑,点点头,果然,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听人劝吃饱饭,黄大人苦口婆心情真意切,小子受益匪浅。
既然如此,小子也有一个要求,既然我现在是通判,不管上一任是谁,做得好坏,我不管也不再追究,唯一要求就是平账。
不管去借也好,去偷也罢,我的唯一要求就是平账,账目上该有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我不想在听到说什么陈年旧事无从去查,什么陈谷子烂芝麻,什么建文年的遗留,只要这个大明的依旧是大明,那以前的做的恶事依旧是恶事。
俗话说“抄家的知府,灭门的县令!”如果平不了,那我做恶人又如何?告诉你们,老子一点都不怕!
也别给我扯什么狗屁道德,也别给我立什么狗屁的开先河,老子就是老子,说句不中听的,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老子按规矩办事,咋不成,做个为民做主的好官还成了反派,还与你们格格不入了?
你也说了官场一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好不就比谁背后人的关系硬呗。
黄大人你赶紧让这些人找关系,老子就当三个月的通判,伸手剁手,伸脚跺脚,看老子不把这些伸手的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老子光脚的还怕这些穿鞋的?
今日之事,该死的人必须死。
过年前我亲自找人查账,账目不平,在谁那里不平,我就去杀了谁。
我就是不服气,我就想看看,当个好官都与你们格格不入了你们会怎么搞我,是动刀子还是动嘴皮子,我一并接下,来啊,互相伤害啊。
年底,就是年底,黄大人到时候记得来看。
好了,我说完了,我也没有心情了,我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说罢顾言看着黄淮一眼,笑了笑:“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好说话啊!”
黄淮看着顾言摆着袖子离开,他知道,他的一番话彻底把他和顾言之间的关系敲得粉碎,他也知道,顾言退步了,很多人没事儿了,家里的家财也能保住了,可他明白,此后这群人如果再想伸手,那就是真的送死。
“年轻气盛就是好,安侯,你做了我这一辈想做都不敢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