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方毕,考棚前众考生及亲属尚未散尽。
叶崇文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待要收回已经晚了。
那王姓书生讪笑,“他连童子举都没了,如今这般简单的考题都能答偏,还妄想榜上有名,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刚出考棚大门,便遇扫兴之人,实在晦气。
旁边有书生劝解道,“大家为了县试辛苦多日,如今好不容易考完,又何必在此争吵?”
王姓书生冷哼,意有所指道:“王某自有大好前途,只是看不得有的人沽名钓誉还自视甚高而已。别到时候落了榜,要跑到什么人的坟头哭鼻子。”
陈平一把按住要冲上去的叶崇文,道:“不必管他,我们已经尽力而为,回去等消息便是。”
王姓书生纠缠不休,嘴上不饶人,“对,是该早些准备,毕竟三年之后还得来嘛。”
但陈平摇摇头,笑道:“你不必玩这些故意针对的把戏,我们不会中计,是非成败,七日之后自见分晓。”
王姓书生也眉头一皱,冷下脸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吗?”陈平眼神犀利的盯着他,说道,“我三人能力如何,你曾在书院待过,想必知其一二。今日故意在考棚之外挑衅生事,倘若发生事端,必然会落下不敬考场的罪名,黜落也在提笔之间。”
叶崇文和何青选听罢后背生出冷汗,若真如此,此人好毒的心思。
王姓书生面露尴尬,“陈平,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喔?不是吗?那你大可继续在此叫喊,我等恕不奉陪。”
陈平转身就走,根本不接招。
王姓书生脸色阴晴不定,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反应倒挺快。”
回到马车上,李阳听说刚才的事情嘱咐道。
“尔等当以今日为戒,将来万事当心,谨言慎行。”
三人郑重点头,心知李阳所言在理。
陈平撩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考棚,喃喃地道:“七日啊。”
......
考生离场,考场封闭,阅卷之人留在原地。
因采取的是糊名制,几位阅卷官只看答卷,朱笔勾画即可。
三个考场将近两百余考生,能取出其二三十人已是很不错的了。
对阅卷官来说,要择出优异之人倒是不难,难的是从中评出高低之分。
吴县令端坐正位,手握答题纸。
“此人字迹尚可,但答题却不知所谓。通篇阿谀,满口荒唐,实在浪费时间。”
他皱起眉头将答卷丢在差等,转而又拿起一份,神色才略有舒缓。
“这字迹端正漂亮,答题言之有物......不错。”
再看经义解释亦相当到位,不落俗套。
尤其是那诗文,让人眼前一亮。
“好一个清傲之句!”
其他阅卷官正埋头阅卷,听见这话不由得都抬头看来。
只见吴县令嘴角含笑,站起身来念道,“你们且听听看:洗砚池头树三千,花开淡墨斑斓痕。颜色无须他人夸,载我清气满乾坤......好一句载我清气满乾坤!这凌霜清姿竟是呼之欲出!”
一首好诗,有时便如春风拂面,能让人精神一震。
一个阅卷官提醒道,“县尊,如单凭这诗,当可为佳作。但本朝历来不重诗文,就怕此人偏诗文而虚策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