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六点多,她们吃完晚饭,今夜又是月色正浓,不用点蜡烛油灯,院子也亮敞敞的。
一家人坐在院前,周沉鱼坐在风口位置,夜晚凉风拂过,头发吹了半干。
李秀菊闲不下来,将先前编的竹筐簸箕绑好,堆放到门口边,等明天天亮,把板车弄来,直接搬出去即可。
“沉鱼,明日你不用去街上了,娘和宝玉去就成。”
宝玉也觉得有道理,睁大眼珠,差点忘了此事,“是啊姐,清水镇就这么大,万一你又碰上钱如山那个恶棍,他来找你麻烦可不好。”
钱如山。
周沉鱼想起他被自己打得找不着北的场景,他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虽然他还有继续寻仇的可能,但是如果她都怕了。
李秀菊和宝玉更不是他对手。
她伸了个懒腰,故作没事道:“你也说了,清水镇就这么大,总归要见面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对付这种人,你越惧怕他,他越得寸进尺。你要是强硬了,他反而退缩。所以我不怕他,见着他,他不惹我,我不打他。在公众场合,他要敢动我,大不了我跟他同归于尽,还落得一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
“呸呸呸,你这说得什么胡话?”
李秀菊懊恼瞪一眼,坐下冷静地想了想,觉得沉鱼说的话不无道理。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自己软弱可欺就罢了,孩子们强硬一些,总不至于被欺负。
“那明日你们小心行事。”
第二天,当天刚翻了鱼肚白的时候,周沉鱼和宝玉吃了李秀菊做的早饭,拿上所有商品,赶往集市。
对于没有店面的她们来说,常去的那个地方是摆摊的最佳之选。
这天,她们比往常还早一些抵达,位置却已被人捷足先登,愁眉不展之时,一抹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嗓音响起。
周沉鱼愈发笃定了自己昨晚的想法。
“沉鱼,宝玉,我这还有一个位置,你们过来!”陈童生挪开箩筐,空出一片地。
抢占摊位的小贩涌动,现场嘈杂声四起,宝玉顿住,“姐,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喊我们的名字?”
周沉鱼一口咬定,“没有!”
宝玉挠挠头,往人群张望,“没有吗?”
“没有,你想多了!”周沉鱼一边嘀咕我是聋子,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一边拽着还没听见声的宝玉往反方向奔走。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挡住去路,陈童生追了上来,周沉鱼应激性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陈大哥,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
陈童生看见那抹笑,像吃了一嘴蜜糖甜到心里去,“沉鱼,宝玉,你们要找位置吗?我旁边给你们留了个,你们不用找了,去我那儿吧。”
“是吗?”宝玉看见陈童生,犹如看见昨天吃的那顿烤鸡,满心欢喜地答应,“姐,我们跟陈大哥去那边!”
陈童生不仅帮着把东西搬到已占好的位置上,还硬塞了几个大橘子。
周沉鱼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拿着这几个烫手山芋在手里,笑得脸颊酸,真想当场给他发张好人卡,又怕伤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