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鹿儿卫之变后,泰昌帝窃国登基,杀光了盛家人,将盛家人的宅子赏赐给了跟随他起兵的功臣。
如今这座宅子又回到了盛归心手中。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年,房子要么修修补补,要么推倒了重建,再也不是以前的模样了。
盛归心并未住进去,他最后看了眼这座宅院,关上了大门,落了锁,跨上马去了京郊。
章毓卿在京郊给盛道亭和盛夫人立了一座衣冠冢,请风水先生相看了一处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盛归心到墓园的时候,看到了守在外面的侍卫队,陆惟也守在那里,便知道章毓卿也来了。他并未理会陆惟,擦肩而过,目不斜视,踏上墓园长长的青石小路。
在小路尽头看到章毓卿,裙角飞扬,正看着那座孤坟出神。
春日里的暖风从远方吹来,拂过山岗上的松柏,轻轻摇晃着坟边盛开着星星点点的小白花。
被小白花拥簇着的墓碑上刻着苍劲有力的字——亡父盛道亭亡母柳青莲之墓。不远处是一座高大的黑色石碑,刻着的碑文原原本本的还原了盛道亭的一生。
不求流芳百世,但求无愧人间。
“哥,你来了。”章毓卿回头笑了笑,将手里的香递给了盛归心,“给爹娘上柱香吧。”
盛归心拈香拜了拜,将香插进了香炉。
两人一起出来时,陆惟看了眼盛归心,微微颔首,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舅兄。”
盛归心心中冷笑,这厮方才还视他为空气,现在月明在场,就开始装的一副礼貌模样。
“卿卿,如今尘埃落定,舅兄是不是也该考虑下人生大事了?”陆惟含笑看向了章毓卿,“盛家如今只余舅兄一人,该早些开枝散叶,将盛家传承下去。”
章毓卿便看向了盛归心,说道:“这是哥哥的私事,我尊重他的决定。”
盛归心娶妻生子也好,孤身一人也罢,她都支持。总归她有三个孩子,不会让盛归心孤独终老的。
“我今日若不表个态,只怕陆大人要寝食难安了。”盛归心凉凉的说道。
章毓卿登基做了女帝,万一有不长眼的人上书让女帝广开后宫……盛归心想想都要笑死了。
陆惟瞟了他一眼,背手说道:“舅兄这样想,可真叫人无话可说。”
“我要走了。”盛归心对章毓卿微笑说道,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章毓卿惊讶的看着他,“去哪里?”
“你以前提起海外,说海的那一边还有很大一片陆地,长着很多高产的庄稼,我们要是有了这些高产的庄稼,再也不用担心百姓饿肚子了。”盛归心抚了抚章毓卿的发顶,就像他们小时候常常做的那样,“哥哥去找这个地方,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带回来,好不好?”
章毓卿瞬间红了眼眶,摇头道:“我不想让你去,我会派别人去!”
海上风浪无情,她怎么舍得让盛归心去冒这个险?
陆惟也惊住了,没想到盛归心在娶妻和跟他媳妇不清不楚之间选择了跑路。
盛归心笑了笑,“别人哪有自己人靠得住?”
见章毓卿还要劝他,盛归心坚定的说道:“我已经决定了,等你登基大典过后,我就出发。”
章毓卿一时间无话可说,三个人无声的站在那里,只有风吹过山峦树枝的声音。
“舅兄不必如此。”陆惟打破了沉默。
盛归心又揉了揉章毓卿的发顶,转身大踏步离去,翻身上马,矫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方。
陆惟看着神情茫然的章毓卿,说道:“我去劝劝舅兄。”
章毓卿伸出手,示意不必。
“他太骄傲了。”章毓卿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