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天眼睛一瞪,“莫非你也得了这种病?”
“这世上,没有得这种病的男人恐怕很少”
“你看起来不但不痛苦,好像还很享受。”
“乐在其中!”伙计脸上浮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胡云天虽然不知道这种笑容叫幸福,但也觉得伙计脸上有一股特别的光采,让个平凡的人突然间变得神采照人。
“气管炎、气管炎……”胡云天也是社会人,喃喃几句后,便明白了这“病”的真意,对这两年来父亲不再寄钱的缘由,也明白了几分,压在心头巨石放下的同时,不禁感到几分失落,似乎另一块石头又落在他胸间,让他堵得慌。
母亲去世后,父亲便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孤单,无尽的冷寂压迫着他,自己仿佛越来越渺小。
伙计也察觉客人情绪的变化,小心翼翼道:“客官……”
“有酒吗?拿壶酒来!”
想买醉的时候,反而总是越喝越清醒,哪怕你呕吐的满地狼藉,头痛欲裂,走路扶墙,思维絮乱,但你想借醉酒忘记的那些人,反而越发清醒的盘旋在脑海里,像无法拔出的钉一样,不停的刺痛着你。
胡云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透过窗纸,外面黑漆漆的,已经是夜晚时分。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走出茶馆的,摸了摸怀了,二两碎银子还在,看来自己吃了一顿霸王餐,那伙计人不错,明天把钱送回去,不能坑了他。
不过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要弄清楚:这是哪里?
他霍的起身,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放着自己的刀,他心里一松,看来对方没有恶意。顺手抓起刀,轻轻拉开房门,走到屋外。
不远处的屋里有灯光,他悄悄走过去,离屋子还有十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声。他走到门外,静静听着。
“要不是我娘家的扶持,你胡文彬能有今天,现在你大儿子回来了,跟我儿子争家产?门都没有!”一个尖锐的女声恶狠狠道。
“他跟云孝都是我儿子,我不能不管他,手心手背都是肉,你难道要我赶他出门?”男人的声音软弱,没什么底气。
“我不管,反正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女人斩钉截铁!
“虎毒不食子,我赶走他,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会怎么议论我,我还要不要这张脸了?我还这么在商阳县做人?”
女人嘲讽道:“那你跟你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过日子去,跟你的大儿子过日子去!你贫穷落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那些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和你大儿子给你一个铜板?”
“我怎么就贫穷落魄了,只不过那时候生意做得小些,起码父子二人还是衣食无忧、其乐融融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把十二岁的孩子送到墨剑门去习武?现在你还想我再赶走他一次,绝无可能!”男人火气也上来了,嗓门大了,语气也强硬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杀千刀的!过河拆桥,不得好死!我明天就带云孝回娘家……”胡云天忍不住伸头偷望,只见一个胖女人最在地上嚎啕大哭,肥肥的拳头捶打地面。
他也看见了父亲,父亲发福许多,浑身珠光宝气,手上戴满戒指,没有他记忆里那么高大挺拔,英武不凡,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商。
“娘,你怎么了?又跟爹吵架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跑到门口,看见门外胡云天,吓了一跳,大叫道:“你是谁?”
胡文彬听见小儿子的惊呼声,急忙冲出来,吴氏顾不得撒泼,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出门外。
“怎么了?云孝,你看见谁了?”胡文彬一把抱起小儿子,警惕的四处张望。
“我看见一个高高的大哥哥站在门外边,我一喊,他就跑了!”
“大哥哥?高高的?云天?”胡文彬将小儿子递给吴氏,朝胡云天刚睡过的房间跑去,一路喊着他的名字。
房间里漆黑的,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