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刷地一下站起来,寒声问道:“他当真是这么说?”
琥儿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秉大爷,小人不敢有半句谎言。”
贾蓉面色阴沉下去,咬着牙,半晌之后却又无奈的颓唐下来。
琥儿见他变化,不由小声问道:“大爷,那仙师会不会算到了小人……”
“你这是何意?”
“小人的意思是,若是仙师知道小人乃是大爷派过去,因而有意这么说……”
一个警告么?
贾蓉脸色却没有因此好看起来,反倒是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等琥儿仓皇退下去,贾蓉瘫坐在黄花梨木椅上,突然咬牙道:“这个焦大,果然是个祸害!”
等晚上见到秦可卿,贾蓉目光一闪,皱眉道:“你今日去了哪里,怎么大半日都没看你在府上?”
秦可卿自然不会说她今日特意回了趟娘家,去见了父亲和兄弟,约定了来日送秦钟去塾学求学的事情。
不过那支取的银子,她并没有直接交到父亲手上。
以秦业那性情,绝不会轻易接受她给的银两,只能让人专门交到贾家族学的那位贾代儒老先生手里,先把事情定下来,到时候秦业他们直接过去了便是。
“大爷有何事找妾身?”
贾蓉欲言又止,秦可卿心里突然有些了然,便问道:“可是求子的事情,仙师那里有什么答复?”
此事夫妻两个都休戚与共,贾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将琥儿说的事情挑挑拣拣,删去对自己不利的部分说了出来。
秦可卿听完却说道:“我看琥儿倒是言之有理,你这等安排哪里能够瞒得住仙师的耳目。”
她心里对贾蓉有些怨怪,也没想到他先前侍奉仙师好好地,身段放得低,却在这种小处上犯了错。
那位玉真子仙师连宁国府的先祖灵位都能沟通,说不得还有什么洞彻人心的手段。
更关键的是,他如今还驯服了那焦大,焦大在这府上日久,谁知道他会知道些什么。
便是仙师自己没察觉,也难保焦大没发觉什么。
琥儿那也绝非是错觉,至于此事只是如贾蓉所想,是仙师的一个警告,还是有别的用意,秦可卿一时也揣摩不好。
贾蓉郁郁道:“我也正发愁这个,可如今错已铸成,该如何去向仙师赔罪?”
秦可卿摇头道:“只权做不知,若是挑到明面上,怕是更不好看。”
“可这求子之事……”
秦可卿强笑道:“许是妾命中便是无子……”
若是一直没希望也就罢了,这突然有了希望,又骤然失望,让她心里的失落更加重。
但同时,似乎某种渴求也增加了。
贾蓉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眼见秦可卿主动往身上揽责,他倒是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这须不是你一人的事情。”
秦可卿自然是知道的,却也只能在心里暗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