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一说吧!”
“到底发生了何事?”
丁汝夔闻言不由深吸了口气,徐徐说道:
“弹劾之事后,我便回府闭门,上书请辞以示清白,可到了晚间不仅没等到陛下的应允辞呈,反而是內侍入府传达了陛下的训斥。”
丁汝夔说到此处不由脸色苍白的看向严嵩道:
“阁老,你是最能洞察圣心的人,你说,陛下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将此战的罪过都让我一人担着。”
严嵩闻言脸色也不由阴沉了几分。
丁汝夔见状不由悲切道:
“阁老,你是知道的,大同镇兵不敢战,京营士兵不能战,我何尝不知陛下想雪耻,可我这个兵部尚书又能如何呢?”
“阁老之前教我消极应敌,如今果真鞑靼退了,可这秋后算账又岂能全在我一人。”
“我如今已经穷途末路了,只有阁老能救我了。”
严嵩闻言不由眯了眯眼,随即脸上的阴郁顿消,看着丁汝夔笑呵呵说道:
“丁尚书如今的处境我已经清楚了。”
“你放心,你一向待我恭敬,如今你有难了,我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此番,你这兵部尚书是做到头了,不过我可替你在陛下那里转圜一二,将你贬谪到南京去。”
“南京那里虽然无法求仕途前程,但江南风光养人,你先去那里休养些时日,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定还是会举荐你回京的。”
丁汝夔闻言先是大喜,随即沉吟片刻后叹气道:
“阁老,经此一事,我的心也淡了,我如今也不再想做官了,若是阁老能够让陛下准了我的辞呈,让我回乡悠然林下,我将感激不尽,此生不忘阁老的恩德。”
严嵩闻言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随即笑容愈发和善道:
“人各有志,丁尚书如今厌倦了仕途想做个雅士,我岂能不成全你了。”
丁汝夔见严嵩应允了,心中不由松了口气,随即起身道:
“夜已深,我便不打扰阁老休息了。”
其人说完行了一礼便转身出了花厅。
待丁汝夔走后,严世蕃不由怒极而笑道:
“身处旋涡之中,却还异想天开,一走了之,可能吗?”
严嵩闻言不由叹气道“丁尚书失了志气,已经无用了........”
此话一出花厅内便是一静。
鄢懋卿等人不由在心中嘀咕“既然是无用之人,那还有必要费心去保吗?”
片刻后,赵文华才小心翼翼道:
“义父,就算不提丁汝夔,我们也需小心徐华亭这些人借题发挥,我们接下来也该有所准备才是。”
严嵩闻言不由默然片刻,方才徐徐说道:
“此事的确不可不防!”
随即严嵩看向严世蕃道:
“你太常寺卿的位置也该挪一挪了,此次京师被围将城外关厢的弊端暴露无疑,陛下已经有意在京城之外再建城墙将城外关厢围起来作为外城。”
“东楼,我会与陛下说,让你去工部任侍郎,这外城的修建还在其次,主要是你到了工部后,便能名正言顺替陛下将西苑那几处道观宫殿翻新一下了。”
“陛下潜心修道,一直对道观宫殿的老旧不满已久了,只是户部一直缺钱,朝中的清流之辈又屡次上书谏言,陛下这才没有如愿。”
“此次的政潮,徐华亭既然选择了先发制人,那我们便以静制动,毕竟也该让陛下明白,唯有我们才不会顾惜名声,一心让陛下顺心如意。”
“这道观宫殿,徐华亭这些清流可不会主动上赶着替陛下修的。”
严世蕃闻言不由笑道:“父亲此计可谓直指要害,妙不可言!”
一旁的鄢懋卿闻言不由迟疑道:
“阁老的办法倒是极好的,只不过这修道观宫殿都需要钱,如今鞑靼将整个北直隶弄得一团糟,因为此次兵灾,受难者不下二百万。”
“朝廷为了赈济灾民,恢复地方不知要填补进去多少钱,我担心小阁老最后因为缺钱而无法修好道观宫殿,那时恐怕适得其反了。”
严世蕃闻言不由嗤笑道:“户部的李士翱也是我们的人,我要替陛下修道观宫殿是支持陛下修道求长生,李尚书难道还敢不支持?”
“至于北直隶的灾民,那如今是个无底洞,投钱进去短时间也没有用,既然他们已经如此了,那还不如让他们继续苦一苦,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如今聚集在京师附近的各路援军可不是摆设!”
鄢懋卿闻言不由赶紧赔笑道“小阁老所言极是!”
严嵩年迈熬不得夜,此时已经脸有疲惫之色,摆手徐徐说道:
“既然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你们便各回各府吧!”
“养好精神,也好应对接下来的风雨了。”
赵文华等人闻言自然不敢耽搁,赶紧起身应道:“阁老,你也早些休息,我们这便退了。”
严嵩闻言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赵文华便与鄢懋卿前后脚退出了花厅,离开严府,各自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