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觉得,她的情绪不应该这么平静。
那种不堪一点点被人揭开后,她应当愤怒羞愧,哪怕是害怕逃避,感觉也会比这种诡异的平静好一些。
可她现在脑中格外空,格外静。她像是被囚禁在了那间客房里,思绪只会重复地飞回那一晚,不断地面对、经历,直至脱敏,不再有感觉。
手被人包裹,那人掌心干燥而温暖,也跟那晚在浓稠黑暗里,抚上她身体的双手别无二致。
夜风灌入,新鲜空气让人清醒,顾迎清有意识地回握住他。
程越生见她身上只剩藕粉色的吊带,刺绣和手工镶嵌的珠串缀满裙身,包裹着她的身体,从收紧的胸口、腰身到散开的垂坠裙摆,像朵有实在重量的花蕊。
他脱下西装给她披上。
在他双手绕过自己身后的时候,顾迎清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程越生情绪一缓,周身凛冽的气息瞬间柔和下来,这一刻的愧疚感变得格外清晰。
他将人圈在怀中,顾迎清闷头在他胸膛深吸口气,尽管觉得签合同那事其中有蹊跷,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低低说:“快去把兖兖接上,回家吧。”
蒋骁既不会安慰孩子,又不懂陪玩,索性带兖兖去找星星,想着俩小孩儿能玩到一起去,说不定一会儿就忘了刚才的恐惧。
却没想到两个孩子闹了别扭,送到那儿去,两个萝卜头自己玩自己的,一句话也不跟对方讲。
而兖兖一番折腾过后有些回过神了,人蔫儿蔫儿的,闷声不响的捣鼓手上的数度,玩了一关又一关。
星星故意说不喜欢收到的乐高,让保姆放到一边儿去。说完偷眼看兖兖,结果发现他背对着自己,根本不理会,顿时觉得无趣。
蒋骁守在那儿一步不敢离,觉得无趣得很。
不多时,顾迎清上楼来了,跟蒋骁说:“兖兖爸爸让你下去,有事跟你商量。”
蒋骁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顾迎清,转身下楼了。
兖兖听到顾迎清就立刻起身扑过来了,抱着他妈妈的腰不撒手。
顾迎清心思敏感,对孩子身上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能敏锐捕捉。
毕竟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被绑在黑暗中面对未知恐惧,怎么会没有心理阴影,回想兖兖方才还强撑勇敢解释缘由,顾迎清心脏被揪似的疼。
她轻抚孩子的肩膀和脑袋,抱着他柔声安抚:“没事了,妈妈在这里。”
兖兖瘪了瘪嘴,将温热的眼眶闷在顾迎清的肚子上,不想哭出来,“妈妈我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