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荣的住处位于全县的制高点,秦澜走到门口时发现,星星点点的火光正向着一处靠拢。
从远处看来,不论是提灯笼还是打火把的,都像是一条流动的星河,穿梭在县里的各个小巷之中。
“我们去看看。”秦澜对于绺子的到来也想一探究竟,一是为了见见这群绿林响马,二是想要去找找自己被袭击的线索。
白荣同意了秦澜的想法,小花现在已经入睡,没有后顾之忧。
两人便借着火把的光亮,走下了山坡。
路虽不长,但对于秦澜来说仍是十分吃力。
白荣将秦澜架住,一瘸一拐的赶去。
“为什么今年这么早就来了,”白荣嘀咕着,“照理说还没到丰收的季节,又没赶上节气。”
秦澜从白荣的口中了解到,山上的绺子虽然强取豪夺,但总有自己的规矩。
突然打破一如既往的约定,想必也是山上坐不住了。
两人朝大部队靠拢,远远的便听见了嘈杂的吼声,都在抗议绺子的到来。
但毕竟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大多也只有在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行动。
秦澜和白荣挤到了最前排,第一眼便看见苏慕也在这里。
她表情十分平静,像是对绺子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
绺子到是没见着踪影,只看见一个不大不小的箩筐。
筐内放有小麦三支,照白荣的说法,绺子这次取的数目应该是要九十石粮食。
村里的人大多吃的是去年的存粮,九十石无非是要断了他们的口粮。
议论声越来越大,嗡嗡的,听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在发泄着什么。
县丞走了出来,是一位圆乎乎的中年男性,一看到地上的箩筐,掌管一方安危的官员差点没有被吓坐到地上。
“九......九十?”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官两年多以来,绺子虽然多次来取粮,但每次的数量都不超过六十石。
村里的人大多能接受这个数量,但今年的时间提前了,而且数量也增多了,眼前的三支麦穗足有千斤之重。
县丞既然是一方主事,送粮的事情便全权压在了他的肩上。
要命还是要粮食,这是县丞面临的难题。
保住了自己的命,却断送了百姓们的口粮,这也是县丞必须面对的决断。
“我不可能拿粮食出来!”已经有人开始表明态度,一位须髯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七老八十的年纪,看起来还算硬朗。在这个年代,缺乏医疗条件的情况下,已经算得上长寿之人。
不知是被绺子气着了,还是一贯的风格就是如此,他说话的音调都提高了几分。
“家中还有半石粮食,刚好能撑到秋收的季节,”老汉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娃娃张口要吃饭!我一把老骨头饿死没关系,但不能苦了这些孩子!”
“对啊!我家也没有粮了!”
越来越多的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