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宁看着他这副样子又道:“将军高义,宁死不降,我很欣赏将军的这份气节,我们陛下也是,我们陛下一向看重你,而且他攻打南疆也是看在将军你的面子上,才下令投降者不杀,将军可要想过,如果你这么一死,只是成就了自己的名声,往后我们殿下又会怎么对待拥兵自重的燕王,又会怎么对待你身后的这些将士?”
梁舟心里有动摇,李寒宁知道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但他带兵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心疼自己的那些将士。
于是她看了近在咫尺的梁舟一眼继续说道:
“将军放心,从今往后,就算我们陛下赢了这场仗,你们的南疆仍在,燕王卫行的王位仍在,你的大将军之位,仍旧属于你梁大将军。洛阳距离这里山高路远,所以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变,只不过国号为周一个虚名罢了。”
梁舟沉眸片刻,忽然又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李寒宁:
“正是因为洛阳离这里山高路远,你们的皇帝不会放心的。”
李寒宁知道梁舟心里面已经有动摇了,只不过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梁将军放心,他会放心,因为我会留在这里。”
李寒宁看着有些神色讶然的梁舟道:“大战既已结束,我回家也很正常,是不是,哥哥?”
梁舟听到这个称呼,在这一刻瞪大了眼睛。
李寒宁继续道:“你甚至都不打算告诉我你还活着,要是你就这样死了,让我将来如何自处?我是今天下午回的南疆,要不是来这里的,一路上正好遇到了从前居住的房子,想起了那些事,是不是你不打算让我知道?”
梁舟一时语噎:“我——”
但后来似乎又明白,这件事情怎么都是他做错了。
梁舟沉声道:“对不起。”
李寒宁摇了摇头:“是我该说对不起,这么多年来差点忘记了小时候的事,这么久了,我竟然从来没有找过你们。”
两个人还在叙旧的时候,山顶那里似乎听到了动静,周围的火把越来越亮,他们的大军终于发现了这里藏着的人,萧策在身边陆长风等一众将士的簇拥之下,低头看向了山谷里的李寒宁。
梁舟被他们带回了暂时安歇的军营,只不过不是以降将的身份,而是以将军的身份以礼相待。
至于萧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梁舟的原因便是因为他眼下正带着军医,在李寒宁这里给她看手上受的伤。
萧策看着一旁的军医,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李将军这边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而已,我开一些外敷的药,这些日子不要再动左手,不过几日便可以恢复如初。”
李寒宁的左手陷阱被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只不过是一些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好见怪的。
反而是李寒宁看了一眼萧策安慰道:“放心吧,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
萧策看着她这副样子,又不忍心怪罪:“你呀,这次还甚至私自送走了我派给你的近卫。”
那时看到近卫回来便知道发生了什么,萧策当时还十分担心她的安危,不过后来在山谷里见到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后面发生的事情,萧策也几乎都听说了。
陆长风也有些意外:“之前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件事,你家在南疆?梁舟居然是你的哥哥?要是早知道,那以前就不用费这么多周折了。”
李寒宁摇了摇头,她之前就对梁舟很了解:“之前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背叛南疆的。”
他就是那样的人。
对燕王卫行一直忠心耿耿。
陆长风若有所思地道:“不过如今这样也好,卫行那边如果听说了今晚的战事,听说了梁舟如今在我们手上,投降也是早晚的事。”
几个人聊完正事以后,整个营帐忽然安静了下来,陆长风看了一眼李寒宁又跟着看了一眼萧策,忽然就心领神会地一揖:
“对了陛下,眼下时候也不早了,臣那边还有一些降将的事情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萧策摆了摆衣袖,陆长风这边便明了了什么似得退下了。
李寒宁看着萧策坦白道:“他并不是我的哥哥,他动过这样的念头也是南疆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今日看到梁舟的时候他正要自尽,他那时要是死在谷底,对于陛下而言收复南疆的事情便等于是前功尽弃。”
梁舟在南疆威望甚高,不单是军中将士,就是南疆百姓也爱戴这个将军,他们要是真的逼死了这个将军,就算是暂时收复了南疆的土地,也弄丢了这里的人心,洛阳离这里路途遥远,假以时日,总会再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