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丞相府后,各自回房,这一晚的后半段遇上了密罗和陈清漪,原本抱着出游心态的丁若羽一直保持警惕,精神也高度集中,回来的途中才放松下来,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空旷庭院中,离泓望着天上的月,身遭出现了绿光闪烁的流蜃。
这些小虫合抱成一团,又浓缩成一点,顺着不规则的轨迹向他飞去,没入衣领中,融进了他后项下发着微弱红光的纹章中。
他再低下头时,与先前的目光不大一样了,神态动作也似变了个人。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丁若羽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洗漱,推门看见妙言娘子正将腊肉挂出去晒。
“怎么没叫我?”她走到大太阳底下,揉了揉狗蛋毛茸茸的脑袋。
“五爷临走前看姑娘睡得正香,叫我们别来打扰。”妙言娘子笑眯眯道。
“临走?”丁若羽一怔,“他去哪了?”
“说是要去炎国定一批货,看好了就回来,不会耽误婚期。”妙言娘子怕她担心成亲的事,忙在后面加上一句。
丁若羽点了点头,这段日子过得尤为平静安逸,她都差点忘了他还在巫皇任上。
她嘴角淡淡的笑意变得不自然起来。不知妙言楚乌他们清不清楚自家大爷这令人心惊胆寒的身份,看他们寻常百姓连功夫都稀松平常的模样,怕是根本不知情。
“丁二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受风着凉了?”见她笑容僵硬,妙言娘子忙拉她进屋去。
其他大房二房的太太娘子们听说李五出远门,都不约而同地到别院外转悠了一圈。
好在有狗蛋把守庭院,一嗅到不属于别院的气味就冲出去大叫,身上也没拴个狗链,吓得那些贵妇千金相距甚远便不敢再走,都后悔来这一趟。
“这些人都不长记性的,过年前刚闹过一次,被狗蛋骂走了,居然还敢来!”妙言娘子一边教丁若羽看账本一边望了眼闹哄哄的院门,笑家里的那些女人没事找事。
“这里有错的。”丁若羽年纪轻轻,学什么都快,指着账本上的漏洞,将妙言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哎呀,姑娘好生聪慧!”妙言娘子算了算,不由赞叹连连,仅是看一眼就查出差错来,这天资快赶上自家五爷了。
以后庄子店铺上的事,她也一定能帮忙分担。
上元节后,九霄城里大大小小的店也都陆续开张了。到了下午,她们戴了面纱,一边去熟悉三房的产业,一边也想挑一些合用的胭脂水粉。
“二姑娘,走累了吧?咱们去那家茶楼歇歇脚。”看了不少家店铺,差不多未时末了,妙言娘子弯下腰揉了揉脚踝提议道。
丁若羽从小就坚持着艰苦的锻炼,走上一两个时辰也没有什么感觉,经她这么一提才发觉不能以自己的标准看待别人。
“好,那家人太多了,后面还有一家。”她搀扶着妙言娘子道。
茶楼分两层,第一层的大堂内有说书人,她们上了第二层,包下一件雅阁,透过小窗也能看到一楼的情形。
听了会书,都是些话本子里老生常谈的故事,二人歇够了,叫来跑堂的结账,却被告知账已被人提前结了。
“是谁结的?”丁若羽诧异道。
跑堂的指向二人对面的雅阁。
正巧这时,对面门也开了,前前后后走出来男男女女五人,都作江湖人打扮,插刀佩剑的,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客人都赶忙垂下头匆匆走开大气也不敢出。
“这,丁二姑娘,他们……”妙言娘子虽长她不少岁,却只是个本分的商人妇,姜国之人全民习武,但在九霄城天子脚下,又是正月里头,几乎无人敢这般大摇大摆毫不遮掩佩戴兵刃的。
惊慌之际,那群人已来到了眼前。
“你是我的小徒儿?”一名看起来最为正常的年轻女子拨开众人,挤到最前面,伸手捏了捏丁若羽那张面纱下还贴了人皮面具的脸。
“是,师父您轻点。”丁若羽感觉脸上的面具都要被她给搓掉了。
“师兄这手艺,还真不错!”楼雪松手了,在自己后腰上蹭去指尖粘上的粉末。
妙言这才看清楚,她身上还背着把半人高的七弦琴,妆容打扮也一半似江湖人一半似艺伎。
“妙言娘子,她是我师父,后面这几位也都是朋友,无碍的。”见她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丁若羽忙摆手解释。
“当真无碍?”妙言娘子将信将疑悄声道,回去途中不时瞟向他们几人,挽着丁若羽如履薄冰地行在大街上。
她知道自家主子从小就去了某个听起来很神秘的门派学功夫,还听说身边这位未来的女主人亦是从那个门派出来的,却第一次见到这门派里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