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丁雪不干了,她说,倒满,就我们俩,哪有那么多讲究。
我看着她,都说她们那里人豪放,看来小巧玲珑的丁雪骨子里也有这种性格。
我只好又把酒斟满,她举起杯说:“很高兴在上海认识了你这个兄弟,算起来,我们算是半个老乡,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亲切,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以后只要是有用得着丁雪的,你说句话,在这里,我有几个说的上话的朋友。晓旭,这是我们认识后第一次喝酒,干了这一杯。”
我有点懵,她刚刚说自己酒量不行,怎么上来就是干?
她都喝了,我没办法,也一口喝下去。
这比跟钱凤儿拼洋酒顺口多了,至少没有火辣辣的感觉。
我只好又把酒倒满,谁知她又端起杯说:“晓旭,这第二杯酒呢,是为了我们的缘分,都在这十里洋场打拼,茫茫人海中,偏偏就遇到你,来,为我们的这份情缘喝一杯。”
后来跟她们那里的人接触多了,才知道她们那里酒桌上敬人三杯酒是铁打的规矩,并且每一杯都有说辞,我当时不懂啊,第一次遇到喝酒还有这么道道。
哐当又干了。
我只好再斟上。
接着,她又端起了酒杯。
她说:“这杯酒,叫长长久久,希望我们从这杯酒开始,友谊越来越长,永永远远!”
三杯酒下肚,一瓶干光了。
丁雪又示意服务生,给我们上酒。
这里的红酒都是年份酒,法国某某知名酒庄的,拉什么菲,可以比肩温虹爸爸公司的洋酒品牌。
当然,价格也几乎比肩。
我都后悔跟她喝红酒了,如果是洋酒,说不定她还能少喝点。
后来我才知道,她洋酒也不怵我,完全是钱凤儿级别的存在。
红酒跟洋酒最大的区别就是,洋酒虽然辣喉咙,没有多大后劲儿,酒量也容易掌握,不能喝了就是不能喝了。红酒不同,入口顺滑,后劲足,等喝完,那种感觉,天旋地转。
这次丁雪没急着接着干,她用纤纤细指剥开一粒开心果放到嘴里,然后跟我说:“不入这一行,总觉得这个职业多么光鲜亮丽,多么受人追捧,聚光灯一打,你就是那颗耀眼的星。其实啊,这个职业就像踩钢丝,脚下稍不慎,就万劫不复。”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就算掉不下去,迎面的狂风暴雨也能把你吹打的七零八落,看似是一副好看的皮囊,早就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一个能挣钱的机器罢了。”
我不解的说:“你可以选择回到地面啊?”
丁雪:“怎么回?我都说了这是一条不归路,一艘永远不会靠岸的帆船,上去了,只能往前,或者葬身海底,或者得到所谓鲜花和荣誉。”
我说:“你呢?是得到还是失去了?”
她这才端起酒杯,也不管我,一口喝下去,拿纸巾轻轻的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接着说:“我麻木了,得到也好失去也罢,我都不在意了,我只想挣钱,以后万一落魄了,至少不至于流落街头,沿街乞讨。”
我说:“怎么会?”
她又端起酒杯说:“这样的例子太多,我就不点名了,你说我酒后吐真言也好,说我喝多了胡说八道也行,等你真正入了这个行业,就知道这个浓缩的社会是什么样子了。”
我赶紧把我上一杯喝了,接着倒上,跟她碰了一下。
丁雪喝干后继续说:“这部戏是我拉千禧公司进来的,他们这几年接连投了几部戏,票房都不理想,对投资特别小心。这次虽然给了我面子,可是他们只肯投一半,不是滕总说的百分之七十。你知道筹备一部戏前期投入很大,又是找的著名导演和一线演员,这部分是大头,所以千禧的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现在是等米下锅。而这个滕总又不太老实,我想孙小姐肯定会犹豫,就约了你,想跟你谈谈心,不管你们投不投,我都真心想交你和孙小姐这两个朋友,这次不投,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
孙墨涵果然猜的没错,滕伟强有私心,只是丁雪的话有没有水分,不得而知。
我说:“如果孙小姐投,我们绕不过滕伟强,毕竟是他牵的线,可是他已经开了那个价,这个事该怎么谈?”
丁雪:“这不矛盾,等我一会儿给你慢慢解释。”
说着,她又端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