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干饭的林木听到林丽芳的问话。

动作突然一滞。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饭桌上一时间有些沉默。

若是从前的自己，必然会和母亲置气。

不对，

从前的自己，根本不会和母亲坐在一起吃饭。

那时，母亲想知道自己的成绩，要不然亲自给老师打电话。

要不然在和自己大吵一架后才能知道。

而现在的林木，自然不会这样对待母亲。

但这也让他心中莫名紧张起来。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时，每次考试后母亲问他成绩的场景。

那些年，林木的成绩还很好。

每次考试完，林木总是期待母亲问自己成绩的。

因为他知道，母亲看到自己的成绩，便会给自己一些奖励。

或许是小人书、或许是好吃的、或许是待自己去看录像带。

又或者是给自己买一些玩具。

因此，当时只要母亲问成绩，他总是迫不急的说出口。

母子二人也有了一种默契——林木成绩考的好，林丽芳便会给儿子一些奖励。

不过，随着林木渐渐长大，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少了。

记得上一这样的场景，林木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而现在，如果母亲知道自己的成绩，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快速吞下口中的饭菜。

擦了擦嘴，林木低着头，有些内疚的开口道，

“娘，我没考好，”

他并未抬头，继续低着头将每门课的成绩详细讲给母亲。

这一世，他亲身经历了母亲卖菜的全过程，

早上三点多钟起床，先到批发市场与商贩“斗智斗勇”，

再到菜摊上，被一些顾客刁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终于明白，前世自己上学所花费的每一分钱是怎么来的，

又有多么来之不易。

许久，

餐桌上仍然一片安静。

母亲并没说话。

林木有些惊讶的抬头。

他发现，

母亲只是看着自己。

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

只是，那样看着自己，目光柔和，眼睛微微眯着，眼角的鱼尾纹一层又一层。

他突然发现，母亲，好像老了。

……

其实林丽芳开口后，心中有些有些忐忑。

之前林木叛逆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

她以为儿子会突然发火，母子二人之间难得的温馨会被破坏。

可儿子的反应，却超出了她的预料。

林木上高中后，成绩一落千丈，她对儿子的成绩，也早已有心理准备。

而她也并没有感觉失望，儿子这些天的努力她全看在眼里。

她明白，儿子在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好。

只是，儿子声音中透露出的那种自责，让她不知不觉有些心疼。

原来，我们都在变。

“没事，儿子，慢慢来，”

“你已经在努力了，会越来越好的。”

林丽芳语气轻柔，伸手轻轻揉了揉林木的头发。

因为常年劳劳作，母亲的手掌十分粗糙，即使轻轻触碰，林木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对自己皮肤的撕扯感。

但母亲的手同时又无比温暖，

那种温暖，似乎从母亲的手掌一点点侵入自己的皮肤，再沿着血管流入了心脏的位置。

一瞬间，他感觉心中的那抹苦涩好像被这股暖意冲淡、融化了。

不知不觉，林木的眼眶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