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堤渊是怕他的大哥再一次针对凌元,要说针对其实也还好,但若是为了妖族与道灵界之间的利益,俩人存在摩擦,那自己的大哥怎么说都是无理的一方。
他金堤渊已经替大哥出过一次主意,方才单前辈所言,对此事已是既往不咎,那他金堤渊便没有再替大哥出馊主意的理由了。
若是再执迷不悟,就算自己身后有始祖做靠山,可面前的单允是跟始祖同一体质的僵尸,自己依旧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单允笑着说道:“我并非过来做你,或者是做凌元的担保人,就算将来到了最坏的情况,我甚至很放心你们之间可以打生打死。”
俩人越听越糊涂。
单允说道:“你们知道历来坐上天道者席位的,靠的都是什么?”
金堤渊回答道:“三界的天道者席位,在八百年前道祖轮回之后,尽数归于神界玉帝掌管,根据我所了解到的这八百年内,五百年前的单族单修沭是第一位,第二位是灵龙族的灵月初,第三是苍灵门门主,第四是单前辈之妻,第五是云族长,第六是单前辈你。而这六位的共同之处,都是心怀大义之人。像灵神界的尹素寒和那冥君萧顾俩人,都是残暴之人,那尹素寒到死都没能成就天道者,而那萧顾也是硬生生地从神界抢了一个席位,但因果缠身,不能自渡,最后魂飞魄散。”
单允点了点头,认同了金堤渊的说法。
自始至终都不敢开枪搭话的梁木喜,终于问道:“单二公子是不是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然以上寮宗的卷宗记载,我真不懂还有什么事能惊动你。”
单允是个什么样的人,上寮宗可能比绝大多数单族人都要了解,就单允一心不闻窗外事的性子,其实很难相信他会出山门。
最近的一次,据宗门探子带回的零星稀碎消息,好似有数位神界的大人物下界,才让这位单族二公子过问了一下,却也没有与神界的大人物多有交谈,只是与妖族的大小姐有过一些叮嘱。
怪,真是奇了个怪了,妖族的公子跟小姐,就这么让单二公子操心吗?
单允笑着与梁木喜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的那位开山大弟子,一人完成了整个武榜的座次排序 ,这事儿在道上正在传开,相信因为此事,再过个十天半月,不仅你们上寮宗在道灵界的口碑会更加好,那些个曾经与你们有着世仇的势力,也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前段日子,卓书极与人比试时很多些话,说到了我的心坎儿上,我便出门帮衬一把。”
单允自己也会觉着有些可笑,他可是在某人跟前承诺过的,也就出手那一次,但如今加上给金堤娣说的话,今日是第二次言行不合一了。
单允继续说道:“最近几年总感觉自己老了,心气都比不过一个孩子,想想也觉着挺不好意思的。”
单允目光淡淡,好似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一件事:“始祖要做什么,我管不了那么多,要与神界闹得天翻地覆,以至于天道重洗,夺回了下界修道者们的大道登顶,那跟道灵界也没有丁点关系。不过按照林门主的要求,若是有外人破坏了道灵界的一草一木,我们三人第一个不答应,不分先后。”
金堤渊有些无奈道:“我在始祖面前提过不止两次,想着若是单前辈能够替始祖做一些事,比如助始祖脱离墓境,或者炼化道祖的一半道力,最不济便是帮忙寻到道祖真身在何处成呐。但始祖始终不愿同意我去克莫山脉,始祖说单前辈是被人族养大的,愿意去遵循天道规矩,长生不老一事,单前辈不屑往之。”
单允看着金堤渊,笑说道:“不止这些吧。”
金堤渊脸露尴尬。
相较于始祖跟单前辈这样的人物,当真是在他们跟前毫无隐私可言,且不说心中的小念头,便是脑海里的每一个字符,都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看来单前辈知道了始祖在他面前说过自己的一些评价。
单允问道:“你刚来道灵界,今后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往何处?”
金堤渊不敢隐瞒,直言道:“堤渊觉着皇子殿下的醒自来就不错,又是新门派,很适合我这个外乡人,想要去谋个一官半职,若是能成,捞个供奉掌律啥的也不错。所以方才在跟梁宗主建议回去看看卓书极,争取跟皇子殿下搭上线。”
一旁的梁木喜笑着说道:“书极能够跟着皇子殿下,是极为明智的选择,道灵界的心气想要整体更上一层楼,去别家万不会有比在醒自来更为卓越,所为近水楼台先得月,有皇子殿下把持大局,书极心中所念,也是迟早的事儿了。至于小娃娃你也想去,我倒是认为一山不容二虎,皇子殿下可不一定答应啊。”
单允笑着说道:“也不是没机会。”
金堤渊道:“单前辈愿意引荐?”
单允道:“你去了便知。”
梁木喜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支毛笔和册子,在自己的茶杯里蘸了蘸水,给单允写下了最新评语:‘有血有肉者,单族单允也。’
单允没有陪同梁木喜去看望卓书极,金堤渊知道一些隐晦,也没提出要单允给个保障。
分别前,金堤渊试着向单允讨要一招半式,单允说自己很久没出过手了。
金堤渊笑着说很久没出手就不出了。
梁木喜与金堤渊俩人再一次来到拙匠人府门,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正儿八经地从正门进入。
他们并没有像凌元几人吃了闭门羹,好像是有人知道他们会造访一般,被看门的拙匠人领进了府门。
等再见到自己的决意恩断的开山大弟子,梁木喜不禁老泪纵横。
卓书极同样哭红着眼,他奔至梁木喜跟前噗通跪下,紧紧抱着梁木喜的腿,又一次求着梁木喜不要与他断绝关系。
梁木喜突然觉着自己不该来了,以前对卓书极的教诲,梁木喜只觉着喂了狗,他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成大事者,岂能如此哭啼,平日里教与你的最多的,你可还记得?”
卓书极心意大乱,即便能听到师傅的教诲,可他哪里还有心情去仔细琢磨?
梁木喜不知从哪儿来得火气,一脚将卓书极踹了出去,他指着卓书极怒道:“世间的所有文字都存在秩序,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梁木喜与凌元说道:“真不知道把卓书极交到殿下手中,是帮了殿下还是害了殿下。”
凌元看了看摔了个狗吃屎的卓书极,他前去帮忙扶起,道:“站在卓供奉的位置上看,当然是害苦了他,不过转念一想,梁宗主肯把这么一个人才让给醒自来,对我而言,只会是帮了大忙。”
凌元与梁木喜恳请道:“只是卓供奉如此神伤,我倒很不忍心他在醒自来,如果可以,还请梁宗主收回成命。”
一旁的巴布一手扶额,她不解道:“你们这样让来让去的,好玩儿吗?”
梁木喜深知其理,只是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卓书极,气不打一处来的老人一挥衣袖,就此离去。
猴子巴布好似将累积的情绪一下迸发了出来:“跟你们这一群人在一块儿,每天听你们在我耳边不停聒噪,好好的一个星冥帝国出了个这样的皇子,做事拖沓,不懂往来,极度的缺心眼儿。还有那神界的箫怀枫,都他娘的没事儿喜欢找抽,也不知道这个道灵界的心气,真要被你们这样的人拔高了,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这个道灵界也存在问题?”
巴布转移了目标,直接与凌元说道:“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想建造宗门,我怎么看都觉着像是在过家家。”
凌元装作没有听见巴布的话,他叫来了蔡万兴,让他将卓书极搀扶到座椅上休息,这才看着一直都瞧他不起的巴布:“我在而立道者的座次上第十,将来的武道一途,一片光明,凭这一点,难道也不够吗?”
眼瞅着凌元根本就没理解道自己的意思,巴布无奈道:“我并不怀疑你的天赋,就拿老主人而言,你也不输他。但你都二十的人了,你真的以为你长大了吗?我并不这么认为,你的好脾气都是介于有一个好的环境,若是让你身处逆境,你会做出什么事来,目前都还不好说。”
凌元并不在意巴布对自己的评价如何,就算真如巴布所言,自己年轻气盛,那也是正常。
巴布知道自己并未痛击凌元内心深处,于是她换了个角度去剥析:“那我说得再清楚点儿,你凌元真没资格做醒自来的掌门人。”
凌元气笑道:“我创建的醒自来,我都没资格的话,那谁有资格?”
巴布道:“当然是敢为道灵许下宏愿的卓书极了。”
凌元恼火道:“那我呢?”
巴布嗤笑道:“你凌元做他的副手都多余。”
凌元被气得鼻息重重,他与巴布说道:“那我们不如玩大一点。”
巴布没有回答,不知道凌元肚子里搞什么鬼。
凌元自言自语道:“你觉着如何?”
正当众人疑惑时,杨艾突然出现,他笑着说道:“皇子殿下亲自邀请,我当然赏脸。”
杨艾转身朝着天幕挥手,叫喊道:“礼君圣,一路走好,有事儿我会叫你的!”
也就在这时,凌元与箫怀枫俩人的心湖之间,想起了另一道声音:“我觉着我也可以。”
两人齐齐望向那一直尚未开口的金堤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