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谈一会儿才各自散去,回到未央宫,衡月坐下后一边沉思,一边随手端起一杯冷茶便喝了。
绿柳吓一跳:“主子!这茶都冷了!”
见她回头就要训人,衡月拉住她,叹道:“她们又不知道我们不在殿中,罢了。”
“冷茶静心,我也能好好想想,让我想想……”
衡月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上官澈,总觉得他定的那计划中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她不由自主的问道:“绿柳,你说……靖王真的不想做皇帝吗?”
绿柳诚实答道:“奴婢不知。”
“是啊,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知呢?”衡月轻叹一声,忽又笑起来,“罢了,倒也无妨。”
实在不行,只能对不住上官澈了。
两人又悄悄见了几次面,计划议定,衡月便不再等待。
“丰王应该是不敢来了,行到半路听到文家满门抄斩的信儿,又返回了。”上官澈笑着与衡月分享最新消息。
衡月点头,既然这般,也无甚后顾之忧,她可以动手了。
这一日,衡月起的很早。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略有些模糊的女人。
她十六岁进宫,上一世在膳房蹉跎八年,遇到上官征后受宠有孕,死的时候二十五岁;
如今,仿佛一个轮回,或者一个宿命一般,她又到了二十五岁这一年。
微微颤抖的手指抚上脸颊,衡月不受控制的想起两世的种种。
是暴雨中牵住她的手,是悲伤时抱住她的怀抱,是彻夜的亲吻和热烈,是白日的冷淡和漠视。
上一世的上官征,大约只将她当成了一个替身。
但这一世。
相伴八年,生育三个孩子。
皇宠,偏爱,位份,儿子。
以及到如今,到最后的太子之位,她的未来。
上官征都给了她。
衡月不相信上官征爱自己,但……或许,大约,总会有些不同。
她已经不仅仅是祝芸容的替身了,至少近年来,上官征透过她在看别人的感觉越来越少了。
他总是在踏踏实实的看着她,对她笑,和她说话。
八年,两千多个日夜,他们几乎每日都见面。
相比较别的宫妃,衡月自然是幸运的。
铜镜中的女人竟流下两行眼泪来,衡月看着觉得好笑,便也笑了起来。
绿柳听到声音走过来查看,无言片刻后,拿起帕子轻轻帮衡月擦了擦脸。
“绿柳。”衡月还是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知是在与谁说话,“我总感觉,时间过的好慢好慢,又好快好快。”
绿柳将手放在衡月肩膀上,轻轻叹气道:“主子。”
“走吧。”衡月没多装扮,毕竟皇上还在病中。
她只轻轻沾了一点胭脂,晕染唇瓣后,又在眼角淡淡涂了一点。
这次,镜中的女子终于绽出一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