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慕王知道她救治过我们,会有所报复,故而在此躲避。”那叫晨阳的随从说道。
谭震叹了一声道:“不管她是不是八妹,我们都不该将她卷入这是非之中。”
丁公子却问他:“倘若真的是八妹,你打算瞒着她吗?”
谭震没有回话,转头看向窗外,远处连绵的青山渐渐变得模糊,一张张鲜活的面容,一道道挺拔的脊梁,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断浮现。他感到心头一阵剧烈的绞痛,泪水悄然滑落了下来。
未时还差一刻,丁公子与晨阳来到半山腰的归云亭,四处打量了一番,未见任何人影,便隐在了一棵树后,只等那贼人一现身便将其擒住。然而,直到申时过半,也没见到半个贼影。二人满腹疑惑,难道改了时辰地点?眼见日影西斜,也只好先下山去。
刚一回到方家,却听隔壁李婶正在哭嚎大骂。听方牧说,这李婶有个远房表弟,名叫黄苟,是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几年前因入室行窃伤人致死被官府通缉,这些年一直游荡在外,前阵子走投无路,前来投靠,李婶念及手足一场,又见他痛哭涕零,大有悔过之意,便好心收留了他。
谁知这黄苟贼心不改,时常去波若寺中盗取功德箱。今日又被李婶发现他昨晚曾入寺行窃,二人因此吵了起来。这时,乡正来报说几位官家公子要来九泉山庄游玩,在村子里招募壮丁充作杂役,因此就寻到了这黄苟。谁知,这黄苟做贼心虚,竟抢了李婶的家底,逃之夭夭了。
二人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昨晚那贼便是黄苟,难怪他未能赴约,竟是逃命去了。想想又大为遗憾,与贼相邻,竟是不知。这黄苟分明是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脱的,也不知他此刻带着那秘密逃往了何处,茫茫人海,再想寻找却是不易。
“早知道隔壁住着这样一个畜生,我就去报官了!也怪李婶太过心善。”方牧恨恨道。
“这黄苟可有其他亲眷?”丁公子问道。
方牧摇了摇头。丁公子便让他去隔壁打听打听,说不定能得知其去向。方牧是个嫉恶如仇的热血少年,当即点头就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说:“黄苟家里就他一人,若是还有其他亲眷,也不会来这穷乡僻壤投奔李婶。至于留下了什么,李婶说留了。”
晨阳与丁公子瞪大了眼睛,等着他的下一句,却听他道:“李婶说给她留了一肚子气!”
二人互望一眼,隐有失望之色。
丁公子又问:“方才你说官家公子要来九泉山庄游玩,不知是哪里来的官家公子?”
方牧道:“哦,听说是长公主府、慕王府和尚书府的几位贵公子。”
二人一听,心头一震,当即不动声色地回到房中,对谭震道:“宁翼坤要来了,我们赶紧离开!”
谭震却有些迟疑,问道:“那八妹怎么办?原以为她在宁都,不想她却在这里,若我们一走,她又去了别处,那要如何寻找?”
晨阳一边收拾包袱,一边道:“你先别太早认亲,眼下还不能确定她就是八妹,倘若那玉珏是她捡的呢?”
谭震固执道:“可她的样貌也有些眼熟。”
晨阳继续泼冷水:“你可还记得七叔的样貌?我大你几岁,都不大记得了。再说了,师父与七叔甚少相聚,你与八妹自小也就见过几面。那时她也就是个小娃娃,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这眼熟不大靠谱,大抵是因为人家医治了你,你心生好感罢了。再说,她若真是八妹,总会对你也有些印象吧?可她压根儿就不认识你。”
谭震被他驳得说不出话来,沉着一张脸,颇有些不甘。
丁公子见状,对谭震道:“你且放心,回去后我即刻派人前来打探,即便那秦姑娘离开了,想来她与那波若寺或许有些关联,沿着这条线索总会查到的。”
谭震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在丁公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刚刚下地站起,却是两眼一黑,身子一歪,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丁公子与晨阳大惊,忙上前查探,这才发现他两颧泛红,胸背汗出黏腻,竟是又烧了起来,连唤数声,却毫无反应。二人不敢妄动,将他扶身躺正,又灌下一剂清热散,焦灼地等了半个时辰,仍是不见好转。
晨阳一咬牙道:“我去请那秦姑娘!”说罢,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