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山高水急,很是险要,公子还是坐稳点啊。”
一个人走过来说着。
果然如那人所言,黄河在前面转了个弯,河道变得窄了许多,黑黄色的河水激流而下,船队沿着水势平缓的岸边,小心翼翼行进着。
柳星月坐在船头,仰头看着两岸的风光无限,似乎有些痴迷了。
这时,忽然有人惊道:“山崖上好像有人,快看,有个人要掉下来了。”
柳星月抬头望去,前方黄河西岸半山腰处,一个黑衣人和一个黄衣人在山崖上正在打斗,山崖极其陡峭,两个人几乎是贴在山体上。
二人轻功极高,一会功夫就打了几十招,这时候船也近些,柳星月看到那黄衣人依稀就是黄袍人,心里不禁慌张。
几只船上的人也在一起呼喊,是在为自己的黄衣人助威着。
这时黑衣人在黄衣人上方,突然发力,黄衣人大叫一声,双脚和另外一只手再也抓不住岩壁,一个跟头翻了下来,直接往湍急的黄河掉下去了。
柳星月惊恐万分,站起来却没有一丝办法。
几只船上的人,没有半点惊吓的样子,还在静静的看着黄衣人掉下来。
忽然间,琴声又是响起来了。
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却是压盖了奔流而下的涛涛黄河水声。
众人像是已经忘了刚才的打斗,循声去看,一条白影,横穿黄河峡谷,竟然飘上了烟云缭绕的山峰顶上,不见了。
又是大沙漠中见到的那神秘白衣人。
再去看黑衣人,也已经纵身飞起,一边贴着山崖向上飞跃而去,一边发出惊恐之声。
柳星月看到黑衣人如此之强,心中大骇,就是黑衣人这功力,已经不在师父欧阳雄之下,黄袍人虽然略逊一筹,却也是天下顶尖的人物了。
但是二人和那神秘白衣人比较,却是天壤之别了。
这时,已经在下坠的黄袍人,离着河面还有十几丈高,黄袍人的后背,突然就像长了一对翅膀似的,伸出来好大一块布片样的东西,下坠之势受到阻力,顿时慢了下来。
半空中,黄袍人运力又变换了身形,向着柳星月这条船飞了过来。
待黄袍人落到了船上,就跪了下去,望着那神秘白衣人消失的方向频频作揖,人也是泪流满面说到:
“故门主神衣飞甲再现江湖,却不是残阳大哥,还有柳条儿侄儿,他在世上也有十七八岁了,哎,匆匆十几年,人已老矣!”
柳星月极是震惊,那白老头所言非虚,真有神衣飞甲这物事,难道这黄袍人黄大哥是神衣门的?
过了一会,黄袍人才慢慢站起身来,眼神还是不舍的望向山峰。
“刚刚打斗了一场,大哥还是暂且歇息一下了。”
柳星月不敢提及神衣飞甲,只好说到。
黄袍人一改忧郁,转过身哈哈笑道:
“柳兄弟,也就是燕无极这老鬼,才能让我难堪一下,过几日,我还要去风云谷找他麻烦的。”
黑衣人竟然是燕无极,柳星月不禁迟钝了一下,这时黄袍人已经拉着他的手坐下来了,再也不提神衣飞甲之事。
“你的马,我帮你医好了,只是这马的主人好像不是你吧?”
柳星月面色微变,转过头去看那黄袍人,却是若无其事一般。
“大哥所言极是,这马儿,是神衣门主阳昆仑之女阳西真送与我的,在济南府的时候,东厂的人要为难于我们,刚好我和师妹结识了真真,她就帮了我们的忙。”
“真真她人呢?”
黄袍人忽然有些急躁,盯着柳星月。
“她和金清帮主完颜洪金的公子去了关外,却是被关在了五女山铁壁峰。”
黄袍人冷笑了一声。
“又是金人,完颜洪金有多高明,我倒要是见识一下!黄逍遥忙完了这里的事,这就去盛京走一趟。”
白袍人黄逍遥这样一说,柳星月才反应过来,这黄逍遥就是神衣门的号人物。
去年秋天,在扬州,自己和师妹高怜怜做的事,柳星月心里还是默默叹了口气。
时间已近傍晚,随从们拿来了酒和干肉,柳星月和黄逍遥就在船头对饮了起来。
几杯酒下去,黄逍遥神采奕奕,纵声长啸。
啸声毕,黄逍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又是唱到: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唱完,黄逍遥又是泪流满面,坐下来独自饮了一杯。
柳星月听黄逍遥唱罢,也受到了感染,他本是豪放不羁的性格,很多事出于无奈,也是身不由己。
此时,残月东出,余霞千里,山色空蒙,二人心在天涯,惺惺相惜,一时无语。
过了半晌,黄逍遥才说到:“小兄弟与吾同是天涯沦落之人,都有忧国忧民之心,黄逍遥纵横天下几十年,看到国家如此现状,我是不甘心啊!”
柳星月听黄逍遥说完,心里甚是难过。
船上的随从们,看到黄逍遥和柳星月,一会唱一会哭,一会又是哈哈大笑,都是觉得奇怪。
柳星月毕竟经历的少,对家国情怀,天下大势还没有太多概念。
黄逍遥豪情壮志,忧国忧民的情怀,他也完全理解不了。
时值明朝末年,天下形势极其严峻,但有报国之志,都是和黄逍遥一样,以天下为己任的!
二人从傍晚一直喝到后半夜,俱是酩酊大醉。
第二日早上,船队到了延河渡口,柳星月牵着马儿下了船。
万里追风有些不舍,一直回头看着船上的人,柳星月却是不好点破,当然也不便说还马的事情了。
这时,黄逍遥在船上喊到:
“我还有事要办,柳兄弟我们就此别过,他日如有机会,请到昆仑山万神宫做客。”
柳星月心头一震,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黄大哥!后会有期。”
柳星月说完,心情亦是沉重万千。
黄逍遥豪气干云,想的做的应该多是家国天下,我呢?
难道师父真的要这样走下去吗?
我又能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