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能否醒来,则全看天意造化,非人力可操弄……”
说到此处,他重重咳嗽了几声,面色惨白如纸地看着李诚:
“贫道强行为谢听风逆天续命,有违天意,故身受反噬。
我道门三年前欠谪仙人的人情,贫道今日还清了。”
说罢,他顿时直直扭过头去,就此不省人事。
下意识伸手搭在对方脉搏之上,感受到对方还算规律的心跳,李诚蓦地松了口气。
还好,雨润道人只是暂时陷入昏迷。
要不然,
平白累死一个不会爆金币的老头,那他实在会惭愧不已,良心难安。
目送青衣道士们在谢家子弟带领下,七手八脚地抬着雨润道人前去休息。
李诚带着白梦颜,和剩余之人重新回到了待客厅。
楼外夜雨不歇。
阁楼上演技精湛的老戏骨郎中们,都信誓旦旦地出言保证,三老爷的性命暂时得以保住。
只不过,
谢听风毕竟一脚踏入了鬼门关中,还会不会再度苏醒,谁也不好说。
意识到了这点的谢家家主,毫不犹豫地请这些郎中离开了藏剑庐。
随之一同离去的,还有本在楼内的谢家族人。
转眼之间,
整座藏剑庐变得空空荡荡,实则却是外紧内松。
坐在太师椅上的李诚抿了口茶水,不动声色地向院外的夜雨投去视线。
融合了武安侯留下的剑蕴后,李诚的神识与日俱增地强大起来。
犹如悟空的金箍棒从细变粗。
又似潺潺溪流终会汇聚成滔滔大河,奔腾入海而去。
即使他此刻不动用修为,依然能感受到院外的压迫气氛。
以两名四品供奉为首,合计数十道的强横气机毫不掩饰地宣示着力量。
最弱也是七品明黄上境的修行者。
哪怕是江都书院,也凑不出这么多高手。
看了看外围已经熄灭了的几盏黄铜小灯,
收回视线,李诚轻放下茶杯,神情自若地看向坐在对面的谢家家主,谢观潮。
“伯父,”轻声开口,他眼神之中带着几丝好奇:
“说起来,从昨日到现在,我们还没来得及聊信中之事。”
由丹阳谢府送往江南学宫的飞鸽传书,是想请李诚为谢听风写一首悼念诗。
毕竟人死如灯灭,往往就在悄然之间,很多事不得不提前准备。
眼下的谢听风虽逆天续命了几个时辰,却也逃不过昙花一现。
落日前的黄昏再美,终要黑夜。
闻言,
神情疲惫的谢观潮强打起精神,声音有些沙哑:
“抱歉,我近来一直忙于和小妹建立通信,疏忽了此事。”
蜀中与江都相隔遥远。
若要相对及时通讯,只能在对方必经之路上,提前派人以海东青传递信件。
而这种繁琐之事向来劳心劳力。
“无妨,”略微思索了下,李诚顺着话问道:
“伯父伯母还有多久能赶回来?”
“应该快了,最迟不会超过明日午时。”
“那就好,”点了点头,看了眼身旁表情呆萌的小师妹,李诚轻声询问:
“我虽答应为舅父写诗,可对他却不甚了解。
夜色还长,既然暂时无事,伯父不如与我们聊聊舅父的生平如何?”
沉默片刻,谢观潮缓缓开口:
“可以,小诚你想从哪里说起?”
想到很久前偶然听人提过一嘴,李诚随口笑道:
“不如,就先说说,舅父那个狂士的名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