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就是杨继盛大人,前不久他上了一道...”
听到王重七细问,萧曦楼就想继续说下去,但是萧曦妹朝着他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细说家里的事情。
这也不奇怪,毕竟和王重七才接触两次,虽然这人看着不错,也很仗义,但今日所说之事可不是家中柴米油盐的小事,而是朝廷层面的大事。
眼前这个小子到底是不是老实本分的村野小子暂时还不能下定论,毕竟他哄住了知县,一定是个厉害角色,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背景也有可能。
爹爹现在已经被贬了,万一再有谣言起来,说爹爹心怀怨恨,到处诽谤朝廷,“污蔑”朝廷忠臣,那就不止被贬了,说不定还会押送京师问罪。
王重七瞧这架势,马上就会意了,所以也不再细问,因为从开始的几句话里,他也大概知道了这一家被贬的原因,而且杨继盛杨大人,这个历史人物,王重七是知道的。
杨继盛是一个嫉恶如仇,直言奏上的忠臣,早些年他就因为大明北部边境开放马市的问题弹劾过大将军仇鸾。
就在几个月前,他又上书弹劾了严嵩、严世藩父子,列数严嵩父子十大罪五大奸。抨击他们弄权,营私,贪污,以致天下怨声载道。
一条条的罪状,洋洋洒洒写了五千多字,可偏偏文章结尾处出现了“皇上或问二王,令其面陈嵩恶”的字眼。
二王是万寿帝君的三子裕王朱载坖和四子景王朱载圳,也是目前仅剩下的两个儿子。嘉靖年间,自太子薨后,皇上就没立新太子,而且听信道士陶仲文的“二龙不相见”之说,既不立潜龙,也不与儿子们相见。
现在杨继盛要皇上就弹劾的罪状问两位王爷,还要王爷当面回话,这不就是陷君父于不义吗?
其次,皇子除了参与礼仪性的事情,一律不准参与政事。嘉靖也对这些非常敏感,现在一个大臣居然说出或问二王这样的话,莫非二王参与了政事?和朝中之臣勾结,背着自己行了什么不轨之事?
于是严嵩父子反过来参倒了杨继盛,杨继盛被补下狱。
杨大人去北京任兵部武选司员外郎之前,在南京为官,而刚才萧曦楼也说了老爹从南京被贬到此地,稍微想想也知道,肯定萧典史是杨继盛一个圈子的,参与了反对严嵩的队伍,于是这次被严党一起收拾了。
既然不聊这个话题了,自然要说说别的,于是又聊起了王重七他们进城之事和海盐县的县衙之事。
“前几日,你给知县大人提了献《青词》,据说大人也叫你写一写,不知写得如何?”
王重七自嘲道,“惭愧惭愧,我书念得少,水平不足,写不出来!”
“哦...”
“严知县当时要求府衙上下的人都要回去写一写,萧典史曾是南京官员,必定博闻强记,一定也写出了上好华丽的辞藻吧?”
“我爹?算了吧!”萧曦楼面露不屑。
见王重七有疑惑,萧曦妹解释道,“爹爹一向不喜欢这种邀宠的方式,根本不可能去写的!”
“是咯!连我想写一写,他都不同意!”
一听这萧小公子也想写,王重七打趣道,“你才多大啊?也会写?”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内心就有着一股倔劲儿,从天真浪漫的孩童向着长大懂事的少年转变,最渴望的就是得到长辈和周边人的认可,最讨厌别人拿自己当孩子看待。
所以一听到王重七调侃之语,萧曦楼瞬间就有些急了,连那俊俏的小脸都有些红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服气道,“我十三啦,就比姐姐小两岁而已!而且谁说年纪小就不能写文章了?我写的文章好着呢!”
王重七一笑,“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萧曦妹也夸道,“爹爹重视学业,弟弟很小的时候,他便请来先生教授《学》《庸》《论》《孟》《四书》等!”